动地:“伏凉…凉…伏凉…凉……”为劳动的人呼唤着夜晚的清凉。
蚰子白天被晒得脾气暴躁,夜晚了,火气还没有消。抖动翅膀“嘟嘟……”的嘶哑喊叫,只有同类雌性才能感兴趣的歌谣。
蟋蟀!蟋蟀自从进入阳历七月开始活跃:“哆哆……”憨家伙。“钢钢…钢……”蟋蟀里的豪杰,唱出的歌特别阳刚。
“嘟噜噜……”,连声叫个不停的是蟋蟀里边的李鬼,中听不经用的蚰撸子。
纺织娘的歌声“啷啷啷……”,没有换气的间隙。
地蛆,也就是蚯蚓在歌,“噜噜噜……”,可惜声音属于低音部。
蚊子也想加入大合唱,“嗡嗡”的声音夹杂了不少的烦恼。
苍蝇的歌,短暂急促,“呜啦”一声,贼头贼脑的夜晚也不敢多做停留。
金壳郎,演唱的属于打击乐,不好听,少了它却又感到夜曲缺少厚重,“哼啊…哼……”。
蝼蛄也在唱。蝼蛄这个害人虫也会唱吗。民谚为证:“听了蝼蛄叫,就不种地了吗”?蝼蛄自古就会叫的,只是它的存在,令人不太愉快,但也丰富了小夜曲的声部。
只是,赵立德很快发现自己失算。刚才注意力集中,倒没有感觉到什么,如今闲下来,马上感到全身奇痒。
那痒的感觉,比刀划破皮肤的疼还难受。心里就象有二十五个老鼠在闹腾啮咬,生不如死的味,
而且那痒不只是裸露的皮肤,衣服里边也是痒的难受。伸手摸摸,裸露的皮肤疙疙瘩瘩,就像拔掉毛的老母鸡皮。衣服里的皮肤,也是大豆撒了满地,到处都是大青豆糖果疙瘩。
外边的还好说,那是蚊虫的杰作,衣服里边为什么?赵立德打开手机照明功能一看,每个骨节都冒凉气。身下,遍地都是葵花籽大的山蚂蚁。看来这些蚂蚁,把他当成了尸体,正在成群结队,忙乎着啮噬,想办法把嘴边的肉运到巢穴中去。
以前听说过,明太祖朱元璋酷刑手法奇妙歹毒。据说他处死胡惟庸,就是把他赤条条的捆绑在山林里的大树上,让蚊虫叮咬,蚂蚁啮食。胡惟庸的惨叫声,没有人腔的在山林响了几日夜。那时,看到这段描写的赵立德心里暗笑:说书人夸张!小小的虫蚁哪有这样大的能力?
没料到,今天赵立德亲身体验了。
体验胡惟庸酷刑滋味的赵立德后悔莫及:嗨,真是大意,要是考虑周全,抹好或者带来防蚊虫的药物,何必受到现在的罪!
向来是后悔药难吃,事后诸葛亮锥心。
走,舍不得机会;留,就得对付虫蚁。赵立德舍不得,今夜的宝贵机会。
赵立德手拍脚踩,左挡右击,直到月亮偏西。地面开始形成露水,湿了蚊虫的翅膀,粘连了蚂蚁的长腿。这时人虫大战,才告一段落。
大半夜的搏斗拼争,赵立德出透了力,全身如同水泡的泥人,瘫软在地无力爬起。虽然强打着精神,人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又累又乏的想着歇一会吧,谁知竟然呼呼睡去。
心里有事的人睡不踏实,太阳刚晃到赵立德的眼睛,他就愕然警醒。揉揉眼睛,想起梦里恍惚听到卿玉娉的笑声。他赶快趴到窥视镜前,不由的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吧台别墅的空地上,已经走了不少车辆,余下空落落的车位。
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赵立德大脑电脑版运行起来。
不知走的车里有没有卿玉娉。
没织严实的网,怎么能抓住大鱼?赵立德自怨自艾。
可赵立德就是赵立德,办事分得清轻重缓急。
赵立德的理念是,身入宝山不空手,逮不着兔子,捉蚂蚱。蚂蚱也没捉到,草要薅几把。
他马上调整镜头,紧盯正向远处消失的轿车。
车里人影晃动,看不太清。那车后排坐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极像卿玉娉,旁边的女人看着也面熟。心里不由一凉,这次又放了空炮?
赵立德拿起窥视镜,继续追踪,几次努力,也没能拍照取证。车子在跑动,无法调整焦距,就是调好了,在用手机拍照的时候,影像又开始模糊不清。水平仪测量的都是静物,这样移动的物体,它无法适时调整。
这天,等到中午赵立德才离开观察位置。最可疑的车走远后,他带着侥幸,继续观察了一会,直到过了十二点钟,木屋别墅区里边,昨晚停驻的最后一辆车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