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骇人的片片飘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地上已经积起尺把厚的雪。山妞此时正在背着书包,匆忙回家。她是高三的女生,因为雪大,龃龉山窝的学校今天提前放学。深山出俊鸟,这个生活在山村的姑娘,自有山涧泉水般的清澈。
只是这个时间点的三位女性,谁也没有料到,她们的生命会发生交集。
又是一个日上西山的时候。
深冬的白天时光短,还不到五点,到处暮云低垂。灰褐色的云层,沉重的压在在远处的矸石山,连近处巍峨高大的井架,头顶也披散着擦过汗水、沾满煤沫的毛巾。
这是一座资源枯竭,产量不断下滑,每天只能采两位数吨煤的衰老矿井。
当年,这个时间段正是热闹的时候。主井一天二十四小时,喷涌着煤浪,被唤醒的黑宝宝,充满能量,争先恐后的拥挤着喧嚣着,冲向地面。
主副井高高的井架上,天轮飞快旋转。长龙样的输煤皮带廊飞流直下泄着煤的瀑布,装满乌金火车,神龙摇头摆尾奔向远方。
这个时候负责上下井的副井口,人流湍湍,中班的人开始下井,白班的工人紧接着上井。这是三班倒全盛煤矿,副井附近,最热闹的时候。
如今的副井口,冷清了许多。每天只有白班,早晚上下井的不超过百人。
人多的地方嘛,自然热闹,这时节井底的矿工下班,副井口开始有了生气。滴铃铃一阵信号,绞车罐笼开始提升最后的白班工人。
林彦俊总是他所在的班,最后一个升井的人。
林彦俊走出罐笼时,头上的矿灯仍然星星样闪烁,这时那张脸上,除了牙齿分外白,白眼球也分外可爱。
黑白分明,是对比的。他的脸化妆般,涂满了煤屑,简直和赤道附近的土族人有的一比。身上的工作服,煤屑加汗水,沉甸甸湿漉漉的贴在肉上,很是不舒服。
耳边风声淋水声,犹声声在耳。井上下巨大的温差,地面一阵冷风吹来,林彦俊禁不住激灵灵打个寒战。他耸了耸双肩,反而伸直脖颈,腰挺的倍直。
交完矿灯,更衣室里人影晃灯光摇。不吸烟的人,晃动煤染黑的身子,赤条条大步小步跨入浴室。
而烟民们做的第一件事,是圪蹴在条椅或者地上,连衣服都不脱,点火抽烟。
点着香烟,一口就抽掉大半截,咕咚咽下肚去,闷了好半天,才徐徐的吐出袅袅余烟。
这烟那个香啊!都说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上井后的第一根烟,那是浑身毛孔都舒坦。摸了回阎王鼻子,又食人间烟火,不止是肉体的愉悦,绷紧的精神也是解脱。
井下有瓦斯煤尘,那里绝对禁止烟火。只要到了井下,别说抽烟,就是带着香烟火柴,也会当成大事故被教育。
季成矿抽完第二支香烟,惬意的伸个懒腰,不慌不忙的开始脱汗水煤屑杂糅的工作服。嘴里还不闲着,对其他人说:你们缠磨我讲的那个骚呱,明天继续。不能见天的故事,在地面讲,有点作孽!
他的抬杠对手华明晨,鼻子一攮:你不过就是个骚裤头子,围着男女生殖器转。我明天给你们讲个有趣的,楚汉传奇!
华明晨虽然是个二十出头的人,替老换幼进的煤矿,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具有六年的工龄。据说当年体检的时候,个子不高,他穿了木屐样的厚底鞋;体重不够,他衣服口袋里装了不少铅块。体检的时候,医生看出来猫腻,可是看到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睛,还有矿工资科人掩饰求情。医生动了恻隐之心,对这个父亲牺牲在井下的矿工遗孤,高抬了贵手。
如今的华明晨,已经出息的膀大腰圆,好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加上,他对井下工作的熟练操作,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好开玩笑的喊他:老工人!
老工人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吊儿郎当的老油条,工作起来没有什么说的可也练就了铜嘴铁牙,撕咬起来,寸步不让。对季成矿每天洋洋得意的充大尾巴狼,他是倒背着手尿尿,绝对不扶(服)。俩人磕牙斗嘴的事,经常发生,大家乐得看哈哈笑,不花钱看大戏!有事没事的,就有人搬弄是非,让他们俩人狗咬狗一嘴毛。
楚汉传奇!这是华明晨最近听大鼓书,说书人为了招揽听众,主要故事开场前,说的小段子。应为是以本地古代传说,和现代风俗有关。华明晨才听完,就想卖弄,主要是压季成矿一头。
你?狗嘴能吐出象牙来!
季成矿胀着脖子筋嚷着。
已经洗完澡,开始穿衣服的新工人李树来,已经有了几年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