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江是真累了,一连几日都没好好休息,一件件事接踵而来,累点没事,他早就习惯了急行军。可这事情一波三折的,喜怒哀乐惊惧,一个接着一个。
陆清江有点扛不住。
梦里,他都被谢行云追着打。
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
陆清江睁开眼,还有点茫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吃过晚饭,他拉过杜微澜,将人抱在怀里倒头就睡。杜微澜气得踹他,可陆清江秒睡,喊都喊不醒。
过了子夜,原本安静的街道热闹起来。
杜微澜被惊醒,掰开箍着她腰的手,走到窗边,就见外头已经有兵士列队,等着开城门。
正月初五,这是前几天就定好的日子。天子坐明堂,赏赐百千强(注1)。
旁人早就毕恭毕敬等着开城门了,陆清江还在呼呼大睡。
杜微澜扯着他的头发编辫子玩,思索如何探寻当年的真相,宫里的人换了好几拨,看祖父的态度,他也不知内情。
问题的答案真的很重要!
她豁出了命来京城,如今的结果符合预期,但情绪上,她不满意。
谢行云是不是有病啊!
骗她,对他有什么好处?
杜微澜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如果她真是谢行云亲生的,自己在外面七八年,他是在放羊?谁家放羊放这么长时间?
杜微澜没养过孩子,但她养狗,陆银子跑出去玩,一天不回来,她都要怀疑陆银子是不是被狗肉馆的人抓了。
如果她是亲生的,那谢行云心真大,大到根本不在乎。
如果他是骗自己的,他扯谎骗自己有什么好处?
难道杀小动物之前,让小动物保持心情愉悦,肉会比较好吃?
杜微澜气得满床打滚。
这狗东西!
到底几个意思!
杜微澜真切的意识到,自己跟不上疯子的思路。
陆清江惊醒,左右摸了摸,把人拉到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又睡着了。他倒是睡得好,毫无危机感。
杜微澜实在睡不着,外头传来动静,城门开了。她把冻凉的手按在陆清江后颈上,捏着他脖子道:
“起来,进宫去。”
“啊,又挨打啊?”
陆清江迷迷糊糊坐起来,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先动了,下床拿了衣裳,一件件套上,眼睛都懒得睁开,直接出了门。
刚走两步,又跑回来,抱住人亲了一口。
“我走了哈,说不定又要挨打,我太可怜了。”
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卖惨,杜微澜真是服了这人。
陆清江去踹姚慎,姚慎睡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爬起来,套上衣裳,跟着陆清江的脚步走。
两人走在队伍最后面,打着哈欠,路过卖烧饼的摊位,买了两个烧饼,叼着烧饼伸懒腰。
等到了宫门口,两个人已经吃饱了。
陈舍在前头清点人数,忙得焦头烂额。这是百年来景国最大的一次胜利,也是三十年来第一次规模如此大的赏赐军功。
数来数去,陈舍都没见到陆清江和姚慎,急得都嘴里都起燎泡了。
终于在队伍末尾找到两人,陈舍气得一人踹一脚。
“什么日子,什么日子,这是什么日子?把你们两个那吊儿郎当的劲儿收一收!这后面是你们站的地方?滚去前头!娘的,你们两个干了啥,心里没一点逼数吗?”
陈舍气得脑壳疼。
说话间,又踹了几脚,顺手抢了陆清江手里的卤鸡蛋,姚慎手里的鸡腿。
“一天天,就知道吃,前头去。你们的衣裳怎么回事儿?娘的,盔甲呢?明光盔给这两小子拿上来。”
一大早的,陈舍火气大,鸡腿骨头都被他咬碎了。
陆清江和姚慎钻进谢风雨的马车里换衣裳,猜测陈将军生气的原因。
陆清江道:“肯定是因为一大把年纪了,亲事还没着落,这是迁怒。”
姚慎持有不同意见:“不应该啊,陈将军孤寡了这么多年,不会因为这事情突然生气吧?”
陈舍站在外面,气得脸都黑了。
谢风雨坐在马车角落里喝茶,缓缓摇头。
今日他不得不来,身为监察御史,他述职的。他的熊猫眼比刚打的时候还严重些,用了脂粉盖着,完全不能细看。
“谢大人,你这是涂脂抹粉了?”陆清江凑过去。
“给我来点呗,看我这脸,也见不得人。我都觉得配不上这身盔甲了。咱啥时候穿过盔甲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这盔甲本就是仪仗用的,不是正经打仗的东西,表面打磨得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