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怜装模作样道:“秋萤,老爷面前,不得无礼。”
秋萤先请罪,后回答,“夫人恕罪,并非奴婢无礼,是奴婢想起方才张胡子的话,他说二小姐今日不仅做了新衣裳,还去了酒楼,又吃又拿,可不是一心记挂着夫人呢。”
“新衣裳是父亲赏的料子做的,去酒楼确实是因为我贪吃。”长宁顿了顿,“可我自打年后,日日稀粥馒头,实在是对烧鸡酱肘毫无抵抗力……”
一个十三岁、成日闷在府中的小姐,乍一出门,贪吃些、贪玩些,有什么不正常呢?
何况父亲对自己的期望从来也不高。
而他的父亲听到那句“年后日日稀饭馒头”,眉头蹙动了一下,他是知道二丫头处境的。
“我今日一共得了五十两,给杏林百草的掌柜十五两,给母亲买药三十两,自己花了几两,剩下都在这里了……”
长宁从袖子里掏出些碎银,袖子里的纸跟着掉出来。
崔妈妈像是抓住什么错处,立刻问道:“那是什么?”
长宁慌忙收起来,“没什么没什么。”
孟崇文下巴一抬,“拿过来。”
秋萤得了主子的话,一把将纸夺走,递给孟崇文。
长宁解释道:“母亲一大早便说头疼,女儿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便特意为母亲抄经祈福,只是女儿写字尚不熟练,写得很慢……也不好看……”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满是歉疚。
可她越是歉疚,孟崇文对她就越满意:这才是为人子女该有的样子。
“不错,是个有孝心的。”
“我与三哥乃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我怎么可能推三哥下水?可三哥执意认为是我,想来这中间有什么误会?父亲,既然三哥病着,咱们去瞧瞧他吧。”
长宁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坚持要与孟弘毅当面说清。
苏月怜也说过去,只是刚起身便踉跄两步,孟崇文一把将她扶住,“没事儿吧?”
想装晕?
那就成全你。
长宁立刻将彤玉手里的药拿过来,塞到崔妈妈手里,“快快!母亲又头晕了,快拿去煮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效呢?”
“死马……”
苏月怜严重怀疑孟长宁在诅咒自己。
长宁关切道:“母亲身子不好,赶紧去歇息吧,三哥那边自有我和父亲去瞧。”
孟崇文也道:“天色已晚,你既然身子不适,就不要出门了。”
旁人或许听不出,可他们夫妻多年,苏月怜敏锐捕捉到自己夫君语气里的警告。
他给了面子,她就得收着,否则彼此都难堪。
“那就辛苦老爷——崔妈妈,你一同过去,若有需要……”
“不用了,她是你身边最得力的,你身子不好,她自然要陪着你。”
孟崇文理了理袖口,迈步出门。
苏月怜握着崔妈妈胳膊的手,不由紧了紧,她望着这父女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担忧。
今夜是她大意又心急,低估了对手,连累了小儿子。
?咀香院。
孟弘毅还不至于那般脆弱,落个水便能立刻生出高热来,他原以为喜官过去,配合母亲,事情就在萱宜院了了,孟长宁受罚,他装病,连文章也不必做,白得几日闲。
没想到正搂着丫鬟喝小酒,小厮便匆匆跑进来,说老爷来了。
他赶紧命人将酒菜收了,自己钻进被窝里,帘子刚放下,父亲便进来了。
孟崇文隔着纱帘,瞧见儿子微微张口呼吸、脸色有些泛红,他正要伸手掀开帘子,一旁的丫鬟赶紧跪了下去。
“老爷!”
孟崇文的手一顿。
丫鬟强忍着内心的畏惧,“老爷,少爷落水回来,一直嚷着难受,喝过药好不容易睡下,老爷还是明日再来看他吧。”
长宁注意到这丫鬟脸上有一抹异样的红,她伸手端了一盏蜡烛过来,对着丫鬟的脸,好奇道:
“脸这样红?你也发烧了?脖子上是什么?”
她伸手将丫鬟的衣领往下拉了拉,“呀!”一声,连带着床上的人都跟着惊了一下。
长宁开始胡说八道:“父亲!她被老鼠咬了!”
“我今天听神医说,人被老鼠咬了,不仅会得病,还会传染,会死人的!父亲,快快找大夫给她瞧瞧吧!”
“我知道了!三少爷不是落水,是被传染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