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烈觉得,他不应该出于一时感动,揽下这个活。
乔汀汀也不应该管他叫哥哥。
该他叫乔汀汀大哥才对。
曲夫人智商没问题,听说乔沐泽在家学也是深得夫子喜爱,看来原因只能出在定北侯身上了。
桓烈深吸口气,把《百家姓》扔到一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能换个人教奶团子就好了,他人生中还是第一次遇到困难想要逃避。
于是做好心理准备过来道歉的乔沐泽站到门口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汀汀睡在写了一半的宣纸上,口水流了一桌。
桓烈把脸埋在两只手中,眼不见心不烦。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用不会吵醒汀汀的声音轻道:“汀汀这是怎么了?”
睡梦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奶团子一个激灵弹坐起来:“汀汀,汀汀还能学。”
桓烈缓缓坐直,露出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睛。
……
乔沐泽神色复杂地看着汀汀脸上沾染的墨汁:“要不算了,你年纪还小,学不会也正常。”
说来说去,他就是看不得汀汀这么辛苦。
没瞧见汀汀的眼圈都学黑了么。
小团子摇摇头:“不行不行,读书很重要的。”
尽管她现在脑袋笨一点,反应慢一点,但岑夫子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她以后肯定会越来越聪明哒!
对于读书有用这点,桓烈倒是没有反驳。
他自己也是一刻不停地汲取着中原人的知识。
难得汀汀有向学之心,乔沐泽自告奋勇地撸起袖子:“行吧,你学不会可能是老师没教好,我来教你。”
被折磨一个多时辰的桓烈:……
你最好是真的能教会。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乔沐泽瘫倒在椅子上,脑子一片混沌。
【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做什么的?】
【笨的不是汀汀,是我,一定是我。】
汀汀心疼地看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哥哥。
早知道教她念书这么辛苦,她就去麻烦坏姐姐了。
远在秋水阁的季如鸢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女使碧环眼睛一转,立刻关心道:“小姐怕是着凉了,不如您上榻歇息一会儿?”
季如鸢恹恹点头:“扶我过去。”
碧环服侍她在床上躺下,退了出去。
不多时,另一个女使碧心推门进来,俯身在季如鸢耳边道:“小姐说的没错,碧环果然偷溜出去了。”
“撒好网,就等鱼上钩。”季如鸢坐起身来。
……
将近午膳时分。
一个汀汀早上在季如鸢身边见过的女使,站在院子里朝乔沐泽招了招手。
那女使约莫十二、三岁,身量不高,但长得很是清秀。
乔沐泽一见她便来了精神,一扫之前教汀汀念书时的颓靡。
他几个跨步冲出房门,跟着那个女使走到一边。
汀汀戒备地跑到窗边,踮起脚露出一双眼睛偷看。
这个女使是谁?
哥哥怎么认识人家?
他们要做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奶团子的小脑袋瓜里打转。
她支棱起两只小耳朵,努力捕捉两人的对话。
“乔小世子,您向我打听的,我都写下来了。”碧环掏出一张花笺,递给乔沐泽。
乔沐泽欣喜地接过:“除开这些,还有别的吗?”
桓烈挪过来一张小矮凳,让她能偷听得舒服些。
汀汀感激地看他一眼,复又转过头去。
小脸上满是凝重。
只见乔沐泽问完那句话后,碧环羞涩地笑了笑:“往后小姐若是有新的兴趣,奴婢再来告诉世子。”
她伸出手,就想拉住低头看字的乔沐泽。
“哥哥!”汀汀誓要捍卫哥哥的清白,她大喊一声,从门口窜了出去。
碧环也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见到桓烈跟在汀汀身后出来,脸都吓白了,匆匆说了句“回见”,转头就走。
乔沐泽一连“哎”了几声,也没能叫住她。
只能挠挠头,继续研究手里的花笺。
汀汀凑过去仔细一看,上头写着的都是坏姐姐的喜好,连坏姐姐喜欢几点出来走动,爱看什么花,吃什么口味,都写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