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被塞住了嘴巴,不让其人能发出一言,扰乱韩约心绪。
又是过了片刻。
韩约忽的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眉宇舒展,面上残了几分自嘲。
也不顾周遭的恁么多羌人,却是忽的扭头,看向皇甫瑜,淡淡问道。
“皇甫瑜,你向来家贫,想必是没有字罢?”
这是韩约自那天晚上,皇甫瑜把他救出来之后,第一次唤他全名。
让皇甫瑜愣了一愣,方才醒悟,急忙摇头。
他听得这韩约的话语,已然意识到了这韩约想要干什么了,尽管他早就料到,韩约会这样做!
毕竟...只有这样做,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皇甫瑜的心中不知为何,还是莫名升起了几分悲凉,连忙下拜。
“还未曾有!劳烦从事赐字!”
这意味极其明显的话语,让一旁那负箭的成公英,也不由得心生悲意,眼圈微红。
寻常人的字,多半是长辈、或者师长起的!
一般是在成人礼时,加冠取字,是一件极为庄重的事情!
可是...韩约却偏要在这即将被俘、情形危机之时,给皇甫瑜取字...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韩约要叛了!
在叛之前,他要把他在汉廷的政治资源,留给皇甫瑜!
只是...到底这韩约在汉廷还有几分政治资源,倒是不可而知了!
韩约仿佛没看到身侧这几人的神情一般,只是絮絮叨叨地说道。
“瑜者,美玉也...”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我却观得瑜弟私心似乎过重,未曾有家国之心!”
“而且...以约之见,瑜弟过于依仗武力了,自古过于依仗武力者,如那项王一般,多不长命!”
“我得给瑜弟取个文气些的字,压一压你的莽气!”
说着,韩约眉头忽的皱了起来,显然是在思索。
思索不过片刻,韩约便忽的恍然,看向皇甫瑜,眼中发亮。
“瑜弟,汝字唤公琪如何?”
“‘公’者,为国为民,‘琪’者,本就是美玉,更有花草繁茂之意!”
韩约念叨两声,却是忽的自己笑出了声。
“公琪!皇甫公琪!”
皇甫瑜听得这个字,微微一愣,也顾不得多琢磨,便面露感激,连忙再次下拜。
“是个极好的名字!”
“瑜谢从事赐字!”
韩约见得这皇甫瑜下拜,也不去拦。
只是笑眯眯地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铜印黑绶,又从怀中取出了数封早就写好,只是沾染了些许血迹的信件。
韩约握着皇甫瑜的双手,把他拽起,接着,又趁势把这些东西一并塞在了面前的皇甫瑜手中。
“公琪!”韩约笑眯眯地念了一声皇甫瑜的名字,眉目之间的郁气不知从何时起,早就散去了大半。
“瑜在!”皇甫瑜立马应道。
“这三封信,你且好好保管!这可都是你的荣华富贵!”韩约难得打趣道。
皇甫瑜默然不语。
韩约指着三封信,依次为皇甫瑜解释道。
“第一封,是写给那左昌左方伯的!我先前不是要举你为曲长吗?这封信便是了!”
“虽然我可能回不去金城了!但是那左方伯向来是贪财的,我在金城尚且有些家产,你且变卖了,献给左方伯,他自然会给你个好去路!”
“这...瑜担不得...”
皇甫瑜眼中触动,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过多的话语。
韩约笑意不止,继续说道。
“第二封,是写给盖勋盖长史的,其人性情方正,嫉恶如仇,是个君子!我与其也有些许私交,这信给他,必要之时,他应当会保你一条性命!”
“从事!”
皇甫瑜又是低声叫道。
“从事!”
其人身后的成公英、阎文道,也是同时哀恸一声。
天色逐渐破晓,无尽的树木,却如同饿死鬼一般干枯的双手,伸向天空。
而这韩约的面庞,也是愈发的清晰了。
沉默片刻,韩约指着最后一封信,面上的笑意忽的止住了。
这封信远远要比先前两封要褶皱的多,可是染上的血迹,却是要少上不少。
韩约面无表情地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