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在圣巴特里斯，也是被称作地洞的地方，我们总有无穷多的时间去回想，带着审判的眼光看待曾经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最终的落点只是——我们当初选择了什么。

昏暗，仅仅能通过两人的地洞没有尽头也没有开始，从死的那一刻我就来到了这里，顺着地洞没有目的的行走，前方后方的人有时会消失，有时会增加。

“当能审视自己的一生时，就能离开圣巴特里斯了。”曾经在我身后的老头这样说过。

老头在我身后待了不知道又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间。

又遇见了，地洞最出名的人，至少在我的年代听闻他的故事已经是上千年前了。

他堵住了地洞，不是因为他很高大，而是他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地洞总是会出现新人，新人会朝着前方奔跑，挡住他们的，只会是这个钉在十字架上的人，新人又往后跑，就会看到十字架上人的正面。

他是一个接近干枯的男人，脸上却写满仁慈，无论是谁要和他对话，他都会回应。

我看着他的背影，地洞已经换过无数的人了，比我早来的，比我后来的，都走了无数，我可能和他一样被困在了地洞中。

我靠近他后背的十字架，沉重的木头在地上拉出一条长痕：“我还未离开，你也还未离开。”

保罗的脚步从不停止：“我在践行我的道，我的心就是他的心。”

我有些急迫：“每个人都听过你，你是他的使徒，是他的践行者，可你在这里，在圣巴特里斯，在地洞里。”

保罗语气依旧平静：“你既然知道这个地方，就知道他的目的，你要审判自己，如果你做不到，请虔诚念出他的名，他会承受你的罪责。”

我的声音逐渐变大：“炼狱之中，他们早早审判了我，若是我真的有罪，就把我放入地狱去承受烈火的炙烤，请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保罗依旧前行，这次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再回应。

这种情况还从未发生过，保罗总是怜悯的对待所有人，无论他是罪过还是圣人，无论他是信徒还是异教徒。

与保罗渐渐分开，我的思维缓缓放空，在地洞，不会感觉饥饿或是疲惫，思维却不能一直集中，放空中，总是会回忆起以前。

这次我看到了更多...

一个健壮并不年轻的男人，抚摸着一把斧头，他走出房门，挑选一颗结实的树木。

树被砍下，分割成厚重的木板，木板固定在一起，原始结实的十字架背制作出来。

男人背上他亲手制作的十字架，十字架笨重，男人步伐沉重，并不停止。

这时候，我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保罗，我放空的心灵似乎凝聚了，也跟着他缓慢的步伐不停止的前进，就像在圣巴特里斯一样。

街上的人出来围观，认识保罗的人制止，下定了决心的保罗不会被改变决定。

一切都很繁华，一切归于落寞，保罗的路到了尽头，他立起属于他的十字架。

“我会死去，也会永生，我会承受你们的苦难。”

保罗死了，被钉在十字架上而死，和他一样。

我站在原地，等待着时光，等待从后方前来的保罗。

我看到了保罗：“我看到了，可那不是你，你是被斩首而死。”

保罗的眼神充满慈爱：“不要用看的，要去感受。”

“在你死前的两年，你一直被关押起来，突然有一天，有人打开了你的牢房，粗暴地拉着你的胳膊，你想要反抗，瘦弱的你还没有小孩有力，他们拉着你去到刑场，你的同伴已经被倒钉在十字架上，他还有一口气，那可不算幸运，对你来说幸运的事情马上就来了，只是一刀，头颅便离开了身子...”我一口气说了很多。

保罗反问：“那是幸运吗？我从来不以别人的痛苦为幸运，若是你这样理解我，我便有些伤心了。”

眼看以这点辩不过他，我立即调转枪口：“你不愿离开圣巴特里斯，不愿离开这昏暗的地洞，你是想和他一样，代世人受苦，可世人谁知晓你受到苦难。”

保罗只是重复：“我的心就是他的心。”

我不由得轻笑，目光却不由得对准了保罗的胸膛，破烂的衣服下只有干枯的肉体，心脏的地方，一根木钉扎穿，只是衣服遮盖，细看才能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