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焱跪在床上帮雾花怜整理好衣裙，雾花怜抬手将被衣领压住的长发给撩起来，封玉焱将她腰间的裙带系好，这才松开了手指，再给自己穿衣。

雾花怜走到门口处，将昨晚没来得及放好的佩剑捡起来握在手上，长剑的刀鞘锈迹斑斑，可见这把剑的主人在战场上是何等的威风凌凌，战功显赫。

雾花怜拨弄了一下垂挂在剑柄上面的小块玉佩跟流苏，将剑握在手上，长剑与刀鞘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哐当响，她拿着剑走回了床旁，封玉焱依然跪坐在床上，但是他已经整理好衣袍了。

雾花怜在床旁坐了下来，将手中的剑递到封玉焱面前，出声说道，“这个总归是你母亲的遗物，将它好好收着吧。”

封玉焱看见雾花怜手中的长剑，整理衣袍的手一顿，昨晚只顾着跟雾花怜亲热，倒是把这回事给忘了。

他接过雾花怜手中的长剑，垂眸瞧着这柄剑，手指将长剑给收紧，这把剑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他手上……雾花怜见他神思恍惚，将他揽了过去，封玉焱的脸就这么贴在雾花怜的衣襟上摩擦了几下，封玉焱心中难受，只好靠在她身上。

雾花怜温声说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封玉焱握紧手中的剑，将脸埋在她的衣襟上，声音带着几分茫然之意，对雾花怜说道，“妻君……我真觉得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雾花怜轻轻地拍着他的脑袋，声音俊然，说道，“怎么这么说？”

封玉焱伸着另一只手紧拽着雾花怜身上的衣裙，裙子被他揉得皱皱的，他极力隐忍着，以至于身体微微发颤，他说道，“我只觉得我没有用，若是娘不是生我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生我，就像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封玉焱的娘亲没战死之前，战功赫赫，谁不提封家？只是膝下没有一个女孩，封将军也许是军务繁忙，一直没要孩子。好不容易幽女国太平了几年，封将军那年怀孕指望着生下继承人，没成想只生了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封玉焱。

封将军见是个男孩，也没有说什么，总归是自己的孩子，也是护在手心疼爱的，她正夫知道也许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好几年的分别，想让她再生一个，却没有如愿，封将军就上战场了，随后就战死。

虽然封家战功赫赫，因为家中没有继承人，她的爵位没有传承下来，便无疾而终了。

封家将军的名声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消逝，没有多少人记得封家，封父一个人照看封玉焱长大，心倦之时也时常埋怨，为什么封玉焱不是个女孩，若不然，封家也不会是这个下场。

封玉焱听多了心里也难受，他时常握着剑，想着自己要能像娘一样就好了，可是他这样一个男儿身能办得到什么呢，拿着剑挥来挥去，也不过当他是个异想天开之人，一介男流，谁也不把他放在眼中。

封家的名声不算差，封父无论如何教导他，他也没有办法去做到知书达礼，竟然连一个想娶他的人也没有，眼看着封玉焱的年纪大了，又听说雾家大小姐那边想要个侧夫。

封父心知他这副样子也就只能做侧的了，正的他是万万撑不起来的。雾家是商流之家，雾花怜名声虽差，但是雾家总比别家好，起码能保衣食富足，不至于让封玉焱受了欺负，这才亲自上门跟琅琊静渊商量了这门婚事，封家好歹也是将门之家，是配得上雾花怜的，琅琊静渊没多思索就答应这么婚事了。

封玉焱轻声喃着，他似乎是迷惑又不解，但是十分痛苦。他紧紧地靠着雾花怜，似乎这样能让他好受点。

“我要是女的就好了，这样就能继承母亲的爵位，封家就不会没落了，这样……”

雾花怜见他轻垂的睫毛因为情绪的起伏已经激烈地震颤起来，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打断了封玉焱喃喃不休的话语，非常郑重地唤了他一声，说道，“封玉焱。”

封玉焱身体停止了微颤，抬起睫毛看向她，眼中有着细碎泪光。

雾花怜说道，“你若是女的，就遇不到我了。”说着用手指在他的唇瓣上描摹着，看着他将唇瓣抿紧，雾花怜十分认真地看着封玉焱，说道，“玉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改变就能去改变的，这就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你母亲命中注定生下你，你有命中注定嫁给了我，我们在做一些事情之前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一些事能在我们的生命中发生，留下举足轻重的痕迹，你已经很努力地在改变了，这也足够了。”

雾花怜说道，“你是男孩这不是你的错，就放过自己，这不是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