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府中有一处楼,名唤摘月楼。
四周清池环绕,梅花纷扬,尤其是到了冬天,白的雪,红的梅交搭着,美不胜收,摘月楼层层叠叠,四角如同飞鸟,构筑的独具匠心。
这个地方是王府的禁区,尤其是没有王爷的吩咐闲杂人等根本不得入内,除了温词身边伺候的那几名小厮,根本没有任何人,多年不跟别人交流让他本来开朗的性子变的愈发沉默寡言起来。
他坐在梳妆镜台前,昨天被慕容雪硬拽着去看雾花怜成亲,哭了一晚上都没有停下来,他不是难过雾花怜成亲,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见过雾姐姐,情难抑制,慕容雪见他这副样子冷着脸将他丢在这里就离开了。
他昨晚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时外面乌云压天,大雪纷扬,小厮熟练地帮他打理衣袍,梳理长发,他双眼无神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自己看起来竟然如此陌生。
小厮一边梳着他的长发一边说着讨他开心的话,“王夫长得这般水灵漂亮,难怪王爷把你放在心尖上呢。”
温词只是冷笑一声,将他放在心尖上疼?她根本就是在禁锢他,他不理解慕容雪对他的感情,真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把他关在这精美的牢笼里。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被慕容雪带走的那天,母亲只是目送他被慕容雪带走,无论他怎么哭喊,母亲就是无动于衷,直到他彻底看不见母亲的身影,还要跟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慕容雪成亲。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抛弃他,也不理解慕容雪说喜欢他,一切都莫名其妙,他走的时候连雾姐姐的面都见不上。
慕容雪总说他对雾花怜还痴心妄想,其实他跟慕容雪大婚时就知道他跟雾姐姐无缘了,可是他还是好想她,她一定还跟以前一样,用最温柔的腔调说,别怕,出什么事,雾姐姐担着呢,谁也欺负不了我们小温词。
温词想着眼角又溢出一滴泪珠,小厮见他哭了,还以为是自己惹他不开心了,吓得连忙“扑通”一声跪下来,“王夫息怒。”
要是让慕容雪知道他惹王夫哭了,一定会被慕容雪惩罚的。
温词说道,“不关你的事。”
小厮提起的心才放下来,他微吸着鼻翼,嗓音带着几分嘶哑,“她去哪里了?”
慕容雪说好陪他去看母亲,他想把当年的事问清楚。
小厮对于他口中的“她”微微思索几下,很快就知道他说的是慕容雪,立马回答,“王爷她昨夜被召进宫议事去了,还没有回来。”
温词垂眸对小厮说道,“那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去见母亲吗?”
“王爷吩咐过,您不能出去。”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
慕容雪回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温词在床上躺着,侍从见她走进房间,连忙上前给她摘去身上落着雪的披风,温词听到身后的动静,只是微抬眉眼,并没有转过身,慕容雪走到床边瞧着他装睡的面容,坐下来,伸手抚摸他的脸,带着些凉意,声音含着几分温柔,“睡着了?”
温词对她反复无常的情绪特别害怕,白天还冷着脸,晚上又变得对他情深意切,叫人分不清真假。
她手指下滑勾散他的衣襟,温词这才睁开双眼,往床里面缩了缩,“你想干什么?”
慕容雪微凉的手贴着他衣服底下温暖的肌肤,低头在他耳边低喃,“你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吗?”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闻见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酒香,她喝酒了?他微咬着薄唇,“我累……”
慕容雪看着他的表情,手顿了顿,突然没有心思,看着他还没有消肿的双眸,反手捏起他的下巴,轻哼一声,“你的眼泪见到她倒是一直掉个不停,对我倒是挺薄凉。”
温词挣扎开他的手,将脸埋进一旁的锦被中,不再说话,闷声说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母亲吗?”
慕容雪将手放在膝盖上,声线平稳,“不去了,明早送你回洛阳。”洛阳是她的封地,陛下对她颇为忌惮,若是让陛下发现温词的存在,不管是她还是温家都会落下一个“欺君之罪”。
温词坐起来,“可是,你答应过我的……怎么能反悔……”
慕容雪却懒得跟他讨论这件事,加上心情不好又喝了些酒,声音有些冷硬,“我想反悔便反悔……”
她话还没有说完,温词的眼泪从双眼中滑落,“慕容雪……你真过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他扬起握成拳的手,一拳打在她肩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