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车驾却被人拦下了。
来者是李璧,礼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同时也是韩侂胄的忠实盟友。
听李璧说,官家打算在玉津园单独召见他们,韩侂胄虽有疑惑,但也不敢推脱。
前往玉津园路上,二人同驾。韩侂胄禁不住问道:“我听说朝中,有人想要改变当下的局面,相公知否?”
李璧眼皮子一跳,哈哈笑道:“哪有此事......韩相安心,官家始终还是向着我们的,任凭宵小跳墙弄瓦,也翻不了天。”
韩侂胄点了点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等车到了玉津园,韩侂胄立刻发觉了气氛不对,但为时已晚。
百余名殿前司禁军已将二人层层围住,困在了玉津园中。
“尔等,这是何意!”
“大胆,你们竟敢围困太师!”
无论韩侂胄的侍从如何呵斥,这些禁军都充耳不闻,静静地将他们围在中央,手按利刃,一副随时准备大开杀戒的模样。
韩侂胄似有所感,望向李璧道:“李相公,这是官家的意思,还是......”
不等他问完,李璧已逃到禁军之后,高呼道:“韩相,官家有旨意。”
韩侂胄哼了一声,凛然不惧道:“我韩侂胄一心为国,忠心为君,难不成还做错了?”
李璧并未理会他,而是径直宣读了那份密旨。
当听到最后的“其罪当诛、以正典刑”八个字时,韩侂胄彻底绷不住了。
“矫诏,这是矫诏!”
“我韩侂胄犯下了何等弥天大罪?本朝可有以私刑处置大臣的先例?这绝对是矫诏!”
可无论韩侂胄如何嘶吼,那些禁军都跟木头一样不为所动。
李璧当然也知道这是矫诏,但他却没得选。
韩侂胄是死定了,可他却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随着吴曦叛变,开禧北伐败局已定,尽管官家还在死咬着不肯松口,但谁都知道是迟早的事。
仗打输了,总是要人来负责的。
韩侂胄毫无疑问就是这个“罪人”。
如今朝堂之上倒韩的大臣,早就超过了七成,还有两成是中立的。
“韩相,大势已去,您就认命吧!古来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李璧悠悠叹了口气。
“呵!呵呵!”韩侂胄摘下头盔,用力掷了出去。
他目眦欲裂,环顾四周,朗声道:
“老夫乃忠献郡王之后,当今圣人叔父,当朝太师及平章军国事,谁敢擅杀我!”
韩侂胄的出身及地位确实无与伦比。
他家世显赫,身为外戚,同南宋皇室有着三重亲戚关系。
当年绍熙内禅,也是他为赵扩黄袍加身。
庆元党禁后,在朝中更是一手遮天,几乎就是宰相之上的宰相,大小事务尽可一言而决。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牛掰,所以才会如此膨胀,觉得任何阴谋都不足为惧。
当然,南宋朝廷也确实从来没有过像今日这样擅杀重臣的先例。
韩侂胄也是防不胜防啊。
玩政治的,输了大不了下台,这怎么还玩起命来了啊?
韩侂胄不怕被赶下台,因为以他韩家的地位,蛰伏一段时间,定能东山再起。
可是,韩侂胄万万没想到,杨贵妃根本不遵守游戏规则,压根儿就不跟他玩士大夫那套点到为止,而是一出手就要从物理层面上将他彻底消灭。
“呼......夏帅,官家御笔在此,请出手罢!”李璧将密谕递给了殿前司公事夏震。
他当了叛徒,今日老韩要是不死,后面死的就该是他了。
夏震的手有些抖,接过密谕,皱着眉头瞅了好几眼——确实是官家的笔迹,印鉴也是真的。
但是,这事太大了。不是经官家亲口说出,他还是难以置信。
“夏帅,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呐......”
李璧还在催促着,却又听韩侂胄厉声道:
“殿帅夏震,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们这是矫诏!你若是今日杀了老夫,官家岂会放过你?”
“这......”
夏震动摇了。
他在大内殿前司当值这么多年,官家好像还真不是能干出这种大事的人。
“李大人,要不,等官家到了再处置他?或者,将他押入大内?”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