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阿普拉开右边裤兜儿的拉链,从中掏出一把湿润的团土,“这些土,在咆哮。”
“它们求我杀了她。”他望着马天引,“童童很特别,这还是泥土第一次向我提出要求。在以前,它们只是很傻比的话唠。”
“杀了她……”马天引咬着嘴唇上的死皮,莫名重复了一遍,似乎他听到的是一句蛊惑。
“话说……她确实让我不舒服,我也说不好哪里不舒服……”马天引有些走神,啃咬死皮的牙齿总是找不准目标。
“她不是人……”孙阿普缓缓捏着掌中土壤。
“什么?”马天引抬头。
“不,泥土说的,它们可能想蛊惑我吧。”孙阿普摇头,将土揣回兜儿里,拉好了特别缝制的拉链。
“提醒一下,她来了。”远方,背着手看热闹的李墨幽幽说。
“而且她生气了。”戈尔轻轻抚摸着缠在手腕的小蛇。随着它一下下吞吐蛇信子,申公子那肥胖畸形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瘦削了下去,像个漏气的气球。
下方沙河好似骤然失了兴致,它们死气沉沉地补平了互相的不平处,不再流淌了。那苍白的淡绿色又出现了。
这次它不再是以可轻易感知却不能真实窥见的诡异形态存在了。而是直观可见地渗出了沙砾间隙,如染料那般。
沙子开始一层层地变矮,宛如开了泄水槽的游泳池。抠一个鼻嘎的功夫,沙子就尽数消失了。
童童站在那镶满黄色肉粒的岩层上,仰脸看着马天引,眼睛还是一下不眨。
她的额头毫发无损,脏兮兮的小脚边儿上残余的几堆沙土正在消失,也看不懂是怎么个原理。
在这个过程中,镶在石层上的黄色小肉粒又活跃了一些,最大的那几颗尤甚。它们冲着沙砾上附着的苍绿色疯狂蠕动。
童童低头,厌恶地看了它们一眼,就像是在看令人不爽的恶邻。
然后她又抬头望着马天引。那乌黑的眸子还是那样令人不适——睁得那么圆,却一下都不眨。马天引与她对视,还在啃唇上死皮。
“你是不是不会飞?”对视了一会儿,马天引忽然说。
童童好像听不懂,她的视线从马天引身上移开,跑到小蛇身上,看了两眼,又转到装着大白的土球上,这次看的时间格外长。马天引又出言叫她,她又看向马天引。
“你打我啊!来啊!”马天引摆着贱贱的表情,比着欠揍的手势,几番挑衅后,他站起身,得出结论,“看来她不会飞。”
“也听不懂人话,看不懂挑衅。”他又补充。
可李墨却又默默退后了几十米。马天引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扭头看向李墨,用看狗的眼神。
“你啥意思?”马天引嚷嚷,“她会飞还是咋的?别光自己跑,说出来啊。”
“她看上去确实不会飞……但有东西会……”李墨从兜里掏出一个椭圆形、手掌大小的塑料外壳通讯器,边鼓捣边叹气,“没想到这玩意儿在这儿……哎,为什么它会在这儿……”
戈尔闻言皱眉,右手更是不自觉抚上了太阳穴,似乎那里有些痛。
“怎么,你忘了那是什么东西了?”李墨笑呵呵看来,“你不就是被那玩意儿杀的嘛?”
“奥斯的圣器?”戈尔褪到额头的黑色面罩下,蔓延出道道跳动的青筋,他一大一小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我只知道我是被圣器杀的。”
“但圣器的样子我一点记不起……”他有些迷茫地望向下方某个方位,索性把面套拽下,拿在手里,另一只一下一下按压太阳穴。
“戈尔,你还剩多少记忆?”李墨忽然嘴角摆成怪异的角度,缓缓开合,用悠长缓慢的语调说。
马天引又用看狗的眼神看他。这特么明显是什么带异能的小手段吧?趁人之危打探消息,真狗。
戈尔冷冷扫了李墨一眼,就闭目养神了起来。双手安静垂落在身体两侧,但太阳穴却仍鼓动不休,连嵌在眉心处的白色肉粒都被震醒了,缓缓蠕动起来。
“奥斯的圣器?那玩意儿是啥?它在下面?”马天引发出无知三连问。
没等来回答——或许戈尔和李墨也懒得回答——童童就有了动作。她蹭蹭蹭跑到一个方正的石碑下,朝它哇啦哇啦叫着。
这是个方正的石碑,两米多高,棱角上有些许坑洼脱落。上面刻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只残留了几点不规则的黯淡朱砂。
马天引这才发现,玛德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