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时候，冯书安悄无声息地开门进来，就见到梁亦在沙发上收拾着一大堆衣服，有些是冯书安的衬衫，有些是他自己的衣服，他牵开冯书安的衣服时，几乎将自己的整个上半身都挡完了。

衣服都是冯书安早上起来就放进烘干机的，梁亦吃完饭洗了碗，实在找不到事情做，在各个房间里游荡的时候，发现了这堆在烘干机里被冯书安忘掉的衣服。

冯书安提着一袋子水果放在饭厅的桌子上，转身朝梁亦走去。

谁都没有提早上的事，冯书安对梁亦温和一笑，说：“你怎么还弄起这个来了，我来折吧。”说着，他就坐在梁亦旁边，两人中间隔了一堆衣服。

“也没什么事，就想找点儿事做。”梁亦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冯书安抿了抿唇，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手里拿着一件衣服久久没动，直到梁亦把一堆衣服都折完了，才缓缓开口。

“小亦，对不起，我今天早上太冲动了，你······”

“没事。”梁亦低声打断了冯书安的话，将自己收拾好的衣服全都整齐地分类放入自己和冯书安的衣柜，再把需要熨烫的衣服都放到熨烫板上。

冯书安没有跟上来，只是梁亦忙完之后，出了房间便看见冯书安站在客厅，手里端着一盘洗干净的青提。

“这个青提很好吃的，你尝尝。”冯书安托着盘子，有些讨好地说道。

梁亦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接过了冯书安手里的盘子，然后坐在沙发上。

“学长，我想跟你谈谈。”梁亦没有吃，只是轻轻地将盘子放在茶几上。

冯书安十分不想跟梁亦进行这次谈话，他有一种预感，这次谈话结束之后，梁亦就会离他而去，不管他怎么努力，这条路都是走不通的，修路的人早就把路堵死了。

梁亦长久地盯着自己面前这一盘青提，整个客厅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温和的呼吸声。

这样沉默了五六分钟，梁亦没有开始这次谈话，冯书安也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

终于，梁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准备明天启程去云南。”

冯书安双手交叉握着，嘴里说不出半个字。

梁亦抿了抿唇，再和冯书安相对，自己心中的愧疚不会有一分减少，反而会越积越多，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像一个罪人一样了，怎么还能继续留在这里，给冯书安留有念想？

“抱歉，学长。”梁亦低着头，不知道除了抱歉，他还有什么可以对冯书安说的。

冯书安抬起头，只能看到梁亦头顶那个顺时针方向的旋，每一根头发都顺着方向乖顺地铺在头顶。发丝随着阳台外吹进来的风微微颤动着，让他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

但最后，冯书安也只是拍了拍梁亦的肩膀，温和地笑着说：“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了，不用给我道歉，是我应该道歉，我应该尊重你的意愿的。”

相比于冯书安这样平静到近乎卑微的话语，梁亦更希望他能朝自己吼一顿，然后大骂自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可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冯书安不会。

梁亦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其实只有几件换洗衣服，他没有证件，只能等再过段时间，在云南补办一个身份证，在冯书安的强烈要求下，他同意了让冯书安送自己去云南这个提议。

他心里清楚，自己一个人要去云南又不被分封千驰发现，可能性几乎为零。在这个信息透明的时代，如果没有身份证，一般的普通人也就只能在县城里转转了，除非愿意翻山越岭，去穿过那些荒无人烟的山岭江河，可那样太慢，他可能还没走到，就已经被山里的野狼当成一顿美餐了。

晚上十点，梁亦坐在床边看一本书，冯书安轻轻推门进来，梁亦就抬头看向他。

冯书安手里拿着一个纯黑的皮包，他走到梁亦床前，将皮包递给他。

梁亦疑惑地接过，一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现金。

“学长，你······”

“收着吧。”冯书安柔声道。“用卡的话封千驰会查到你，所以我刚去银行，从别人的账户里取出来的十万块现金，等你在那边安定下来了，我再给你办一张新卡，用我们项目组里人的身份证，这样你······”

没等冯书安把话说完，梁亦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将皮包一把塞回冯书安手里。

“不行，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梁亦眼尾已经开始泛红，声音也十分沙哑，他怎么还能让冯书安为他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