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封千驰在他印象里最后的画面就是抱着他哑声抽泣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封千驰哭，从来没有见过他红着眼流泪。那个一个人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杭城的人，他竟然在哭。

梁亦知道，自己心痛了，痛到他喘不过气来，痛到他想要重新把那个空洞的地方挖一遍。

可梁亦更知道，心痛不等于心软。他为封千驰哭泣的时候，封千驰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凭什么封千驰为他掉了几滴眼泪，他就会跟着揪心？

他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没出息，房间的门就被敲响。

冉少楠推开门走进来，看见睁着眼睛的梁亦，走到他床边说：“梁少爷，您醒了，请问您早餐想吃什么？”

后背还在发酸，梁亦勉强撑着两只手坐起来，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酒店套房。

“封千驰呢？”

“封总还有点其他事，先回杭城了，他吩咐我，等您醒了，吃完早饭，再为您订飞机票回去。”冉少楠毕恭毕敬地说。

梁亦点点头，缓慢地下床洗漱，让冉少楠随便为他准备了一点早餐。

这还是他被封千驰抓回去之后，第一次离开封千驰身边这么远，分隔在两个城市。纵使知道自己仍然是在封千驰的控制范围中，但回去的途中都不用看到封千驰的脸，还是让他放松了不少。

梁亦坐在餐桌前安静地，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发糕，冉少楠就站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

梁亦无意间瞥到了冉少楠的表情，知道他想对自己说什么，便问道：“冉特助，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冉少楠抿了抿唇，终于开了口。

“梁少爷，您跟封总的关系，不能再······缓和缓和吗？”

闻言，梁亦正准备夹肉松包的手一顿。

“我知道，我只是封总的一个助理，本来是不应该问你们这些事的。”冉少楠连忙补充道。“只是······”

梁亦吞尽了自己口中最后一点发糕，才缓缓开口。

“冉特助，你还没有做他的特助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

“我知道。”冉少楠点头。

梁亦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冉少楠，一脸认真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

他不想再说更多，更不想和祥林嫂一样跟别人说自己那八年过得有多惨，有多爱封千驰，封千驰又怎样辜负了他。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需要让更多人知道。

冉少楠看出梁亦已经不想再说的表情，自己也没有再问，他们做助理的，最重要的技能就是察言观色，既然人家不想说，那么他再问，也多半听不到自己想听的回答。

“我知道，梁少爷不想说，只是，昨天半夜封总走的时候，很失落，我从来没见过他低着头，撑着墙走进电梯的样子。他也没有为了哪个不相关的小孩这么上心过，都是因为郭子兴跟您的关系，他才来元安的。”

冉少楠叹气似的说，他眼看着自己的老板在一个十六层的电梯降落过程中，用那短短的十秒，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等电梯到了一楼，他又恢复了那个沉稳锋利，胸有成竹的封总形象。

梁亦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站起身停在原地，一字一句地说：“冉助理，好不容易有一个早晨我能不在封千驰的监视下吃早餐，我们能不聊他吗？”

冉少楠立刻闭了嘴，同时口袋里的电话被对方按下了挂断键。

封千驰半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将挂断的电话放在一边，心里想着梁亦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竟然，连谈到自己都这么抵触吗？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只是想梁亦留在他身边，可梁亦不愿意，他软硬兼施，明招暗箭，梁亦的心，都没有丝毫动摇。

他曾经以为，自己只要把梁亦留在身边，能在晚上睡个好觉就可以了，至于梁亦是不是情愿或者有什么图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可是，现在梁亦就在他身边，他得到了他的全部，唯独除了心。

他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封千驰每天晚上都和梁亦隔着最近的距离，甚至有时候距离为负数，没有什么比那时候的距离更近。

他们交叠，相拥，亲吻，抚摸，做了一切只有两个深爱的人才会做的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们真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