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室里有几个男人在聊天,隐约能听到颗粒度对齐、垂直矩阵、底层逻辑、大环境、最新数据之类的词。
门没有关严,左光烈希望看到的是有个同事向他仰一下脑袋。
但他没有看见一个人。
就好像那些滔滔不绝的愚蠢,在他们马上要爆炸之前,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是什么样的力量抹去了这些人?
左光烈跟着那道身影继续前行,他想知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的梦境。
他希望这是梦境,内心却又不断希冀着这就是现实。
没有什么会长存,左光烈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就像他以往那样。
那道黑色的身影走进了女卫生间,左光烈站在门口,忽然开始犹豫了起来。
女卫生间以前是男卫生间,这里面的布局左光烈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如果还有什么让他痛苦,那一定是她的突然离职,突然的不告而别。
那是一个不下雨的阴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在小雨中撑着伞渐行渐远。
左光烈终究没能伸手挽留对方,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着她。
他的内心就像经历过宇宙大爆炸一样,自我意识化成了碎片,散落在无边的黑暗梦境里。
直到他忽然想起了那道身影,像极了她的背影,她还在等我?
左光烈的双眼中再次出现光芒,他踉踉跄跄着走进了女卫生间,然后看到了那扇发着光的门。
十八岁的左光烈决定出门去海边玩,一定要去海边闯闯,看大海和天空较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只是心里忽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就一定要去做到。
又或者,是因为人都有克制不住离家的欲望。
生命在此时的他手里像一条蹦跳的鱼,想抓住它又嫌腥气。
二十八岁的左光烈穿越过了那扇门,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十八岁,正在准备出门去海边玩。
不,我不去海边了,左光烈忽然如此想到。
自由,对无法以创造为业的人来说,有时是放逐。
是啊,多么奇怪啊,左光烈在工位上睁开眼睛,他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想不起来了。
他不爱着自己,正如其他人也不爱着他。
于是,这一整天,他都包围在编辑室的噪声里,直到下班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