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起跳到水里玩,她那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差一点淹死在河里。
鼻子里灌满了水,酸涩疼痛,无法呼吸。
眼睛泡得发胀,她看不清人,也没力气喊救命,只能大口大口地吞咽河水。
周围都是扑腾的水花声,没人发现她难受,大家都在嘻嘻哈哈,玩自己的。
她拼命地挣扎,泪水与河水融为一体。
她以为自己会死,却抓到了一只没系牢的竹筏。
她抱着竹筏喘气,头昏脑涨,害怕得哭出声,别人还以为她腿抽筋,顺口安慰了两句,让她不要娇气。
晚上,她和爹娘说,得到了一耳朵责备。
没人在乎她的生死,爹娘也认为是她在狡辩。
村里的人还喜欢用,“不听话就把你塞进茅坑淹死”这样话吓唬小孩。
因为,他们没有在生死边缘挣扎过。
……
那时候,离开村子看书,在镇上卖对联,是她唯一的梦想。
那个梦想里,一度是没有父母的。
后来,她听到一句话“百善孝为先”,便把梦想改为和爹娘一起在镇上卖对联。
她能写字,爹娘收钱,这样应该不会觉得她没用了吧?
而后,他们计划着让她索性出家,因为不出家,可能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以后没人要,就会饿死。
这样的想法,杀死了多少女子?害了多少家庭?
……
如今,她已经明白,世界上有很多活法:
女子不一定要嫁人,可以炼丹、制符,可以开店当老板,可以当灵植师、驭兽师,可以杀妖兽、可以救灾民……
女子和男子一样,也可以做很多事,并非只能嫁人。
女子不是货物,不是祸水,是人。
可惜,这些事情,她无法用三言两语和他们说明白。
有的人一辈子都不愿看外面世界,她不能逼着他们把脑壳敲开,把那么多书塞进他们的脑子里。
只有让他们自己看到变化。
在他们两人眼里,她就是上山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就回来的小孩子。
她要让他们看到变化。
她变了,有了师父师兄,没饿死,脸上有肉了,手里有钱了,胆子也大了。
她这回什么都不求,爹娘反而为她担心,战战兢兢的,好像她随时会杀人放火。
以前喜欢占便宜的李婶一家,那些看不起她们风家的人,都知道她变了。
他们害怕的是力量,是未知的力量,是不确定的未来。
眼下是魔族衰弱的时候,如果不能早点叫醒这些人,以后当真的战火烧来的时候,他们拿着锄头、镰刀,如何与魔族对抗?
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人,来到银杏村,传来新的消息,带来新的变化。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她一个人无法改变村子,无法改变村里女子的命运,那么她就要制造一个渡口,让外人来渡这些村民。
一年两年不行,十年、二十年呢?
她前世活到了三十五岁,这一世应该还有二十五年可以改变命运。
她想试一试,从改变银杏村开始,改变未来魔族肆虐,无数百姓成为血食枯骨的未来。
那本书的作者不在乎普通人的命,她偏要反着来。
人活着,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别人故事里的傀儡。
她要他们醒来,哪怕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哗啦——”
鱼儿在水缸里摆尾,溅出了一圈水花。
是条胖胖的锦鲤。
“阿雪,要买这个吗?”
丹砂好奇地凑上来,伸手就要抓鱼。
“不是。”
风怜雪收回乱糟糟的思绪,选了一家腥味少的鱼店,挑了两条新鲜的鲈鱼。
“你是,风仙姑?”
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脸上的皱纹纵横,眼睛里带着好奇。
“我姓风,施主认得我?”
风怜雪不记得妇人是谁。
“我听说银杏村要开渡口了,以后我们进货就方便了。我老家在银杏村!听说风仙姑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出手很大方!”
店主兴奋地将鱼塞给风怜雪,“我这生意本来也不好做,买鲈鱼的人很少,附近的大户也都是让丫鬟婆子来挑,普通人家的小丫头,可不敢这么大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