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开店贩卖,想经商赚钱。
田小蓝会打理生意,莫翰文跟着老丈人学做生意,经常外出进货,可惜丹河镇的人不喜欢看书,很多书贱卖都卖不出去,生意做一年亏一年。
莫翰文想在紫云洲开新店,把铺子转过去,没想到花出去的钱被骗子赚了漏洞,三千白银打水漂,骗子逃之夭夭,莫翰文自觉对不起夫人,一时神情恍惚,跌入河边。
人救回来了,身子却染了病气,一天比一天虚弱。
田小蓝为了照顾夫君,忍痛卖了店铺,莫翰文却愈发愧疚,答应田小蓝会好好吃药,两人先攒钱,以后再开新店。
田小蓝今天出门买药,看到了镇上的告示,便想来探探风,没想到风怜雪居然这么大方,直接让她当管事。
“我七岁时见田掌柜泼墨挥毫,意气风发,实乃女中豪杰。而今你卖了店铺,愿意放下身段来当账房,我不忍明珠蒙尘。”
风怜雪拿出了自己拟定的《施工准则协议书》,“看完了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
账房的活并不难,会识字,有责任心,耐心仔细些,就可以胜任。
她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银河新村,必须要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帮她管理现在的事务。
若她不在,管事需要能独立处理手下人的纷争,不会偏袒,不会重男轻女,不会将她的心血转手卖给别人。
田小蓝当年能开书斋,眼界自然比普通人高,也懂得做生意的风险,如果能帮她稳定银河新街,以后这里她就可以放手不管了。
丹砂隐身在侧,传音给风怜雪,“你要她看什么?”
“看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人品过关,肯替我着想。”
风怜雪伸了个懒腰,饮了一口茶水。
田小蓝居然没有走神,对着文书蹙眉深思,表情也愈发凝重。
“东家,你这样做,似乎会亏本。”
田小蓝看完了各项工种要求与薪资制度,心里暗暗吃惊,这不是把钱丢进水坑里么?
“为何?”
风怜雪并不惊讶田小蓝能看出来,只是想知道田小蓝能看到哪一步。
“不说工程的材料消耗,单单是工人们一天的薪水,恐怕都得花出去大几百两。
现在银河新街周边没有人烟,银杏村的码头也在建设,能不能留住客源另说,若是码头开了,新街的铺子没人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田小蓝也不管东家爱不爱听,她只是怕风怜雪年纪太小,不懂得做生意的水有多深。
仙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还是省一点吧。
“嗯,不过我地都买了,材料也买了,剩下的就是请人做完工程,如果卖不出商铺,那么才是真的打水漂。”
风怜雪装作不耐烦道:“你如果嫌麻烦,那就去别家看看轻松的活,我这里工钱高,差事自然也辛苦一些。”
“不,我不是怕辛苦,我只是想知道,东家为什么同意让女人来做工,却又男女分开。女子的体力不如男子,如此一来,女子组的项目进度恐怕会大大落后,传出去,恐怕会被人笑话,对东家的声誉不好。”
田小蓝一方面佩服小东家的勇气,一方面却是不想小东家一番心意被糟蹋。
镇上的人没几家读过书。
世间的风俗总是苛刻女子。
很多女子一辈子只想嫁个好夫君,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哪怕是她,也曾经被话本里的故事骗过。以为琴瑟和鸣,日子就能过得幸福,然而囊中羞涩、时运不济,苦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凡人想要活在世上,一步一个坎,哪一步没迈过,就很难在世上生活。
不像仙人,可以四处游历,有能力做想做的事。
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小东家的勇气,敢于走出深闺,抛头露面。
即使愿意,女子的家人、亲友、夫婿、婆家、街坊……人言可畏。
她有爹娘支持,夫君也开明,然而即使如此,书斋还是被迫转手。
小东家一口气要做两条街的生意,不啻于向丹河镇的全体富商挑衅。
没有大商户的支持,就算工程能做出来,钱耗完了,别人不买账,一样要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只问你敢不敢接手?”
风怜雪托着腮看向田小蓝,仿佛微醺的狮子在丛林里晒太阳。
细瘦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宛如叩问田小蓝的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