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事情。海林细心周到,把向西可能需要的东西,如篮球、电热杯和录音机等,都准备得妥妥当当,这样向西呆在学校,就不会有任何不便。向西呆在海林的办公室,窗明几净,灯光柔和,这与他自己的尚未通电的工作单位形成天壤之别。他在那个假期完成了自己制定的学习英语计划,还读了拜伦的上下册的《唐璜》《莱蒙托夫诗选》和雨果的《悲惨世界》。《唐璜》的名气很响,向西却觉得没有什么收获,他不喜欢作品中那种浓郁的抒情风味,觉得整个作品有些夸张做作。五卷本的《悲惨世界》,向西也是通过意志读完的,也没觉得有什么收获。他很不喜欢雨果的那种浪漫主义风格,他总是觉得作品所描绘的下水管道那些内容不够真实,只不过是凭奇特丰富的想象力虚构出来的;他也不喜欢那种华美丰赡的语言,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才情,永远掌握不了这种语言;主人公冉阿让那股天生的神力、囚犯变成市长的命运逆转,都让他觉得不可信;他也很反感弥漫渗透于作品中的令人生厌的宗教气息。不过,多年来,向西养成了一旦打开一本书就把它读完的习惯,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这本书读完了。
尽管这段时间,学习生活挺充实的,向西依旧时不时情绪波动,飘忽不定,莫名其妙地陷于那种忧郁、沮丧和苦闷的心理状态。有一天下雨了,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读书读累了的向西,不禁打量起眼前的风景来。远处的灰濛濛的群山带着潮湿的雾气,显得庄严肃穆,紧连在一起的钻天杨,绿郁郁的一片,和远山一道构成了一幅恬淡清远的山水画。雨珠滴到了碧绿的树叶上,发出刷刷刷的悦耳响声,此时此刻,宇宙间一片寂静和寥廓。向西忽然想起了去年在黄原师范学校时跟吴子林呆在班主任办公室的情景。同样是雨天,同样是寂静,天地却如此不同。在黄原师范时,吴子林年龄小,学习优秀,学校又有各种比赛,他经常获奖,因此深受班主任张凯华老师器重,张老师让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学习。向西也叨子林的光,时不时赖在那里学习。就是在张老师的办公室里,向西读了吴子林买的高尔基的《童年》和《在人间》,在底层社会漂泊流浪的阿廖沙,如饥似渴地读书、寻找人生意义的经历给他留下很深印象。那时,向西因为单相思的苦恼,常常陷入那种无可名状的苦闷沮丧的精神低谷,和抱负远大的子林聊一下,谈谈理想和未来,心情就会开朗很多。子林本来是学校选拔出来保送大学的苗子,因为在笔试前打过篮球后用凉水冲澡,导致头痛,发挥失常,痛失机会。毕业之后,除了宋晓梅,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吴子林,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写一封信主动联系一下子林。他尽管非常渴望一份来自了他人的友情、理解和支持,可依旧没有任何行动,依然在被动地等待和焦灼地渴望某种友谊。
好在暑假快结束之际,向西收到了吴子林的第一封来信,子林的信是这样写的:
向西:
你好!自从去年分别后,未通音信,令人想念。每次与母校的同学交谈,总不由得回忆起在校的时光,不知怎的,总觉得如诗如画,过去的一切都那么美好,甚至同学朋友的缺点都变成了美好的了,时间的巨手抹去了一切,留下的唯有思念。其中,更多的是想起几个知心朋友,特别是你。想起那时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神态,想起沙滩中的漫步,想起篮球场上的身影,总觉得那么的亲切。想必你也有同感吧。
我去年算幸运,分回到了我初中毕业的母校吴家湾中学,给初二年级上英语课,当初觉得很不适应,心里总害怕上课,回家后常不想去学校,现在已经较为适应了。另外还让我兼一个班的班主任,虽然费心为难,总就那么不咸不淡地下来了。当然,为此而花费了很多时间。本来今年我打算参加大学招生考试,可家里反对,再加之我也想多呆上一年,多熟悉社会,今年便放弃了。明年再去。
学校里人还较多,最经常的活动是打球,这使我兴奋,我总是个积极分子,一年下来,身体倒也健壮了不少。
不知你的情况如何,令人挂念,望来信告知。
友:子林
91.8.10
(另:来信告知你所知同学的情况。)
这封信后面还附了一页,谈到子林所知道的同学们的情况,并问及原南同学的相关情况。从来信也可以看出,子林和向西也有同样的苦恼,也有对前途的迷茫,也难以正视诗情画意的理想与日常生活的巨大反差。当然子林的情况要好很多,最起码他的工作单位在镇上中学,身处文明世界,可以与很多文化水平相当的教师谈心聊天,也可以打篮球,而这些都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