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日里，雪压断了树枝。

晨光才刚出山头，温晚就从系统的一声声呼唤中起床了。

「晚晚，起床了。」

「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温晚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企图屏蔽掉系统的声音。

「后日就是外门弟子的试炼了，你目前只有炼气初期。」系统委婉地提示，「外门弟子的试炼，还是实力高些的保险。」

这几日里，温晚每天都很努力地训练，依旧没什么要突破的进展，再多的新鲜感都要被像苦行僧一样的日子熬没了。

温晚在被子里闷闷地说：「可我本来就没有天赋，修炼上一直没有进展。」

「……我会陪着你的。」这种时候，饶是能言善辩的系统也只能说出干巴巴还没用的安慰话。

她垂眸，提着一把木剑就出去了。

系统看着温晚的背影，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温晚那时候的场景。

或大或小的管子插在她身上，呼吸机运作的幅度很大，瘦小的她躺在那张苍白的病床上，从手术室外隐隐传来父母的哭泣声，衬着哭泣声的，是那即将归零的心电图。

手术失败了。

她想抱抱爸爸妈妈，却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医生沉重地握着他的手，噙满眼泪。

“晚晚小朋友……”医生送过了太多逝者，却在这个女孩面前忍不住染了泪花，“很抱歉，叔叔救不回来你了。”

温晚感受着身上力气、血液、空气一点点的流失，她说不出话，只能用尽力气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笑。

没关系，叔叔已经很棒了。

所以不要自责了。

……

「你就是温晚吧。」在温晚去世的那一刻，系统出声，「你想留下来吗？帮我做完一件事，我就实现你一个梦想。」他像童话里骗人的恶魔一样，开口了。

温晚怔了一刻，想找到声音的源头。

「别找了。我没有实体。」

「……哦。」温晚低着头，不一会儿又抬起头问：「我可以直接投胎吗？」

「啊？」他又看了眼资料，父母健全、家庭美满、受人喜欢，她没理由会没有梦想，按理说她会想要一直待在这个几乎像梦一样的、充满爱的世界里。

可是她却说，她想投胎。

她笑着说：「我已经做好生老病死的全部准备了，爸爸妈妈也已经亲眼目睹了我的死亡。虽然还是很想见爸爸妈妈一面。」

就在此时，温晚敏锐地察觉到系统不说话了，她习惯性地找补——「对，我还是想再见见爸爸妈妈的。所以，我答应你。」

她一直很会察言观色，即使是一些没理由的条件，她也会试着为对方考虑。

因为温晚是在充满美好的环境下长大的，但她并不贪心这份幸福。她答应下的这份交易，仅仅是为了他这个素未谋面的系统。

那一刻，系统忽然明白为什么会选中温晚了。

如果是她，肯定可以拯救主角的。即便是他，在几乎让他麻木的工作里，也感受到了温晚身上的那股——与生俱来的救赎感。

看到情绪恹恹的温晚，系统也有些不忍。让一个连活下来一直都不那么强烈的人努力争取活着的机会，就像虐待一样。

——

温晚练起了那套还不熟练的剑法。

「你还好吗？」是系统问她。

温晚漫无目的地想着，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想回家了。

“背脊挺直，腰腹收紧。”少年声音清朗传入她的耳畔。

紧接着，温晚的手被轻轻握住，后脊还能感受到来自周怀瑛的温热气息。她抿着嘴，还是照做了，许是因为没心情再继续闹脾气、许是因为她需要这个契机和周怀瑛和好。

她不能不回家。

她不能失败在试炼大赛。

一套剑法洋洋洒洒地走下来，温晚有些恍惚。

“记得怎么样？”周怀瑛望向她。

等温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自然地松开了温晚。

虽然温晚不想承认，但他认真看人的时候总能让被看的人感受到款款情深。

外眼角稍显弯意，和谢隋比起来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眉宇间又总是有着属于少年风发才有的意气，十七八岁干净清爽的的少年郎，全身上下都没有被人讨厌的理由。

“记不太清……”

温晚如实回答，在这方面，她确实没什么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