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知宁便早早起床带上宁绾给她准备的东西悄声离开了。
她不喜欢告别时那种让人心里酸涩的感受。
所以她总是最先离开,不让那情绪有一点生根发芽的机会。
居罗山的雪不过停了一日又重新降落。
呼啸北风好似永不止息,不知疲倦地卷起漫天白净。
知宁策马疾驰在这片苍茫雪原中,淡金色灵力如羽翼般覆盖在她身侧,隔绝了这冰凉入骨的雪。
远远望去像是一只振翅飞翔的金色太阳神鸟。
沿途有不少冰族人看见了这一异像。
纷纷从家门走出匍匐跪拜,高喊天佑晨曦。
知宁速度未减,从万丈冰川一跃而下。
天马张开赤红的翅膀,平稳地飞行着。
天边云彩露出些许朦胧的光亮,赤金颜色的冲击像是上天挥墨洒出的优美画卷。
于是冰族人愈加虔诚地叩首,认为神迹重临,神明看见了他们的苦难,现身救他们于水火。
搞出这系列误会的知宁也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她是真的很怕冷,所以懒得再老老实实跑下山吹那么久冷风,而是选择直接抄近路飞下去。
至于那些冰族人怎么想,就不关她的事了,毕竟,她是真的很冷呀。
半日多的路程,寒意渐渐消减,温润的春风夹带着桃花的香气。
平凉城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温暖,街上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知宁进了城便下马转为步行牵着慢慢往前走,她施了个术法换了个样貌,同时把自己那头显眼的金色长发掩去。
然后混进了街上的人群中。
“知道吗,前阵子冰族遭了大冰灾,死了不少人呢。”
“是啊,这次天灾来的突然,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就死了,可怜啊。”
“唉,不过幸好落泉大人及时带着数百名高阶术法师赶去保护百姓,不然冰族这次就不止死这么点人了。”
“落泉大人一心为民,是个好族长啊。”
“是啊是啊。”
两个长衫的公子一边叹惋着一边走远。
在他们身后,知宁停下了脚步,她垂着眸,一点淡金色在眼眶里流转,随后她调转方向,朝一家酒铺走去。
“今儿个不开门,请小姐回去吧。”坐在柜台后的男子眉目疏淡,衣摆如流云,手中拢着一卷书,远远望去,谦和温润,如同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
他身上披了一件鸦青色薄袍,柔软的发丝垂在脸侧,长睫微抬,声音又低又轻。
知宁看见他这副正经样子,坏心思立马起来了。
她不退反进,一脚踩在门槛上,学着戏文上写的那样霸道地开口:“倘若我今日非要喝上这酒呢?”
予川都不用抬眼,听那语调就知道是她,他翻了个白眼,书随手往后一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没个正形,哪里还有半点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形象。
“不装了?”知宁带上门,笑嘻嘻开口。
“装个屁!”予川骂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冰族那事肯定你解决的,落泉家那个老不死的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还爱民如子,我呸,说他吃人肉饮人血我还信。还有,你这家伙也是,我平常怎么不知道你人这么好,那么大功劳说让就让了。”
“阿兄,我错啦,你就别说我了,我来你这本就是想躲个清净。”知宁揉了揉耳朵,神情有些无奈。
“清净个屁!”说起这个予川火气更大,他起身恨铁不成钢地敲着知宁的额头:“平常在我面前不是挺会耍威风,这次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缩的跟个鹌鹑一样,你那脾气就是拿来窝里横的吗?我告诉你,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走,跟我去见陛下,我倒要好好问问这位景仁帝,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他怎么还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转头就去帮外人!”
“好阿兄!予大人,长茂王侯哲聿殿下,我求你啦,别生气了,父王那里我自然说过,其中还有很多弯弯绕绕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我不委屈,你先坐下。”
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要去找父王理论,知宁连忙拉住他,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下来。
予川脾气再大也终究不忍对她发作,只能一脸不爽地坐下。
“喝水,消消气。”知宁
予川看了她一眼,给她踢了个凳子。
知宁乖巧坐下,还冲他甜甜的笑。
予川这才接过她递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