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的酒楼食肆间。你不仔细寻觅,根本找不到这样一个所在。门前的霓虹明明灭灭,旷古幽深的音乐隐隐约约,着粉色旗袍的侍女,在门首颌首凝眉。接踵而来的小车颇多,它们纷纷成s形排列,因了酒吧地势陡峭的缘故。此间名唤“红玖瑰”,在这寂静的暗夜,颇有招蜂引蝶的况味。也许前来消遣的众人,大多心照不宣。白天,他们佩戴一副精巧的面具,晚间便故态复萌,少了惺惺作态。
酒吧计有三层,一楼的大厅古色古香,木屋顶上枝枝蔓蔓的藤萝缭绕,还有漫无边际的满天星,如雨点般四散的灯光,繁芜杂乱。
阿炳和望斌挑了靠墙的位置,两个人在临窗的皮质沙发上入坐,有音响如爆豆般袭过。看台上,正在举行一场震撼人心的钢管舞表演。女子的皮肤肉肉的,白皙而细腻,妖娆的体态,小腹上还缀着一枝艳丽无比的桃花纹身,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小兽,惊艳四射。音乐有些轻佻,灯光仿佛暧昧,女子的舞步变幻莫测。时而像一只猕猴,攀援附会;时而像一只雌燕,凌空展翅,妙曼的身姿,飘逸狂野,纤毫毕露。台下唿哨声一片,吼声如雷,望斌的视线已被完全遮挡,激情迸发的人群冲向前台,将舞台围的水泄不通。
望斌感觉口干舌燥,一个人坐在微光里自斟自饮。四层鸡尾酒在透明的高脚杯中一层一层地荡漾,发着琥珀色的光,像发情公鸡的尾羽,血脉贲张。
“咦!大哥!喝闷酒咧……”望斌看到,角落里忽然闪出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女子,黑黑的裙、弯弯的眉,倚着沙发的一角,眼瞳里满是温柔媚俗的笑。
“哎哎……!”望斌有些不知所措,胡乱答应着。
“大哥!可不可以请人家喝一杯嘛!”女子说着,手却从他的臂肘和后背上滑过来。
望斌浑身颤栗,女子声音里浸润着香浓的嗲声嗲气,就像吴侬的软语。他恍惚沉浸到多年前的一段梦幻里,一条寂寥悠深的雨巷,一个撑着油纸伞,有着丁香花一般,脸上带着愁怨的姑娘。她向他走来,默然彳亍着,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哥………”女子的叫声提醒了他,他颓然地抻开了女子伸过来的手臂,兀自惶恐。
灯光又一次明亮起来,音乐如流水一般划过,一名歌手忸怩着献唱。阿炳退回到座位,细眯的小眼,如钢锥一般盯紧了眼前的女子。原来女子依旧没有退却,有些不依不饶。
“哟!哪里来的靓女呀!”阿炳擎住女子的手。
“嘻!还是这位帅哥懂得风情……”女子瞅了望斌一眼,扭着肥肥的臀坐在阿炳身边。
女子脸上的笑容和阿炳的笑渗杂在一起,月光碎了,歌声止了,氤氲的情绪急剧地发酵,这是一个风月之夜,漫舞的萧声可以作证。阿炳脖子上的纯金项链和他浑浊的眼睛一样,在盘旋闪烁的灯光下光怪陆离。
女子的手臂慢慢地滑过来,两个人神色放纵地喝着交杯酒。一会儿,阿炳又叫了些果盘和酒水。灯光愈发昏暗,望斌一边品评,一边欣赏一场拙劣狩猎的开局。那女子坐在阿炳的腿上浪笑,花枝乱颤。看看两人癫狂地卿卿我我,似乎已经在酒精、香熏以及甜言蜜语中慢慢地融化。满眼的肉欲中,好像满世界的人已经死亡,就剩下他俩在一起春风化雨。
好久,阿炳才缓过劲来,摇着一双胖乎乎的肥手对望斌说:“兄弟!不好意思,差点把你忘了!”说着,搔了一下油乎乎的脑门。
望斌说:“没关系!你们继续,我只当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这怎么行呢!”阿炳拧了一把女子肉乎乎的大腿,“妹子,帮我这位兄弟也找一个!”
女子撇着嘴嘟哝道:“这位兄弟眼孔高,一般的妹子怕是看不上喔……”
“不会的!”阿炳搡了搡女子的胸脯,“你就做个好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