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命的长河中于青青所占据的时间不算长,甚至很短,但她绝对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在和她发生交集的那段日子里,我有过甜蜜,有过痛苦,也有过无奈。虽然她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二十余年,但是在这二十余年里,她会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甚至梦中,让我不能释怀。有一次醉酒后,我抓住小妹的手喊起于青青的名字,被小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我和于青青相识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八月的一天,那时的副厂长马力带我到布机车间去实习,刚走到车间门口,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的女子,她面容姣好,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袖衬衣,下身着一条黑色一步裙,显得婷婷玉立、落落大方。
“小于,来,介绍一下,”马力拦住她说,“这位是刚从纺院分来的小甘,甘技术员,安排在你们车间实习。”于青青点点头笑道:“欢迎,欢迎!”
接着马力又向我介绍说:“小于是我们车间的教练,技术一流,去年全省操作大赛上夺得冠军,了不起啊!”又补充道:“小于还兼车间团支部书记,今后你们在这方面要相互支持配合。”正说着,后面上来一位矮胖矮胖的姑娘,马力叫住她,又把我向她作一番介绍 ,然后对我说:“小胡是车间核算员,财校毕业的,很能干!”小胡就是前面提到的胡爱荣。
胡爱荣不好意思道:“哎呀,马厂长,你夸错人啦,真正能干的人是她——青青!”
“都能干,都能干!”说完我们一起往车间里面走去。
我的到来给布机车间增添了活力。因为我负责产品工艺,布机更新品种时都要重换工艺卡片,所以我天天会出现在机器轰鸣的车间里。女工们对我的出现都抱有稀奇感,因为我是第一个进厂的本科大学生,所以经常有人上来与我套近乎。由于机器的噪音特别大——感觉上不低于一百分贝,要想听懂对方的话,只有提高自己的嗓门儿。而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实际上,在这种环境里对话不仅需要耐力还需要技巧——会打手势和会对口型。
在车间里,我喜欢用眼角的余光去搜寻于青青的倩影,如果发现她在织布机上忙活,我就跑过去给她打下手。虽然说她是车间教练,但她多数时间都在布机上织布,原因是这些布机不好使唤,被挡车工所抛弃。的确,上前看去,这种布机上的经丝像蜘蛛网一样杂乱无章,没有点本事还真拿它没办法 。于青青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处理好这些弃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看于青青整理乱丝的神情:她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又像照料婴儿一样小心翼翼,百般呵护。有时她发现我在关注她,颇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报以温柔的一笑,而这一笑却让我感到十分陶醉。
回到办公室,我感受到的是胡爱荣火一般的热情。她要么把算盘推给我要我帮她算账,要么拿一捆毛线出来要我帮她缠毛线团,总之,她是不会让我闲着的。到吃午饭的时候,胡爱荣会把她从家里捎来的酒糟鱼块或者糖醋排骨分给我。胡爱荣说,这些菜都是她爸做的,她爸是宾馆里的厨师。的确,她带来的菜有味道,很好吃。说实话我天天都想吃她爸做的菜,但是次数多了我自己便感到不好意思,所以我有时会故意躲避胡爱荣,把饭端到别的地方去吃。没想到我这样做会让胡爱荣很不高兴。我向她解释,我不能老吃她家的东西 ,否则的话我会有压力感。
于青青很少回办公室,虽然办公室里有她的办公桌。她的主要休息场所在验布间,因为她和检验工们打得火热。正因为如此,我和她接触的机会大多在布机车间。但我和她还有一个身份,我们都是厂团委委员,并且我还是团委宣传部长,我们时不时地要参加团委会议。开会时我们总是很自然地坐在一起。会议布置工作后,我们在一起商量如何把它落实。
我进厂后的第一个“五四”青年节就要来了,厂团委要求各支部吸收一批优秀青年进团组织。为此车间团支部开会商量, 到什么地方怎样开展活动。我提议到植物园去。于青青说,植物园太远,恐怕有人不愿意去。胡爱荣说,植物园是个好地方,她喜欢去,不去的拉倒!别的支委都附和胡爱荣的说法,这样到什么地方的问题解决了。至于怎样开展活动,大家表示到时再说。
我之所以要选植物园是因为我想顺便到那里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到新品种的蝴蝶。据说有一种蝶叫阴阳美凤蝶,也叫阴阳梁祝蝶,雌雄同体,非常稀少,十分珍贵,市场价几千元甚至上万元不等。我一直梦想着抓到她。
五月四日上午,风和日丽。我来到植物园门口时,于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