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宣帝看奏折的动作一顿,眼神犀利地看着台下几人。
范洋也因这话站直了身子,看了宣帝一眼,见他一脸严肃,复而低下头当摆设。
“此话当真?”
宣帝眯了眯眼,看着顾存谨,后者站直身子任由他打量:“儿臣所言绝无半句虚言,此人倒在京兆府门口,自言自语许久,很多人都听见了,不信您问吴大人。”
他看向吴大人,宣帝也看过去,父子两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吴大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怎么就运气这么差,让京兆府摊上了皇家家事。
心中一万句抱怨,吴大人面上谦卑,跪下道:“回皇上,确有此事,殿下所言非虚。”
他叩头道:“今日此人疯疯癫癫在京兆府门前突然倒下,守门的官兵见状上前查看,便听此人嘴里一直说是成王殿下让他去刺杀太子殿下,意在让太子殿下……”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宣帝冷冷看着他道:“说,让太子如何?”
他语气淡淡,但吴大人在为官十数载,知道皇上这已经是大怒的前兆。
他将头埋得更低:“让太子殿下命丧平洲,无法再回京。”
“啪!”
宣帝将奏折拍在桌案上,从桌后下来,走到几人面前,而后蹲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衣人。
此人已经被卸了下巴骨防止自杀,宣帝看了眼他的四肢,也都不自然的弯曲着,想来是都骨折了。
宣帝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将其复原,黑衣人闷哼一声,下巴总算恢复正常宣帝松手,他便趴到了地上。
见此,宣帝盯着他问:“告诉朕,太子在平洲遇刺,可是你做的?”
黑衣人这半年来被关在暗牢里日夜折磨,早已被折了风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他受了整整半年,此刻早已不会嘴硬。
他手脚皆断,无法支撑起来,只能趴在地上,皱着眉无力道:“是…是成王殿下,我是成王……死士。”
他下巴被卸过,脸上嘴上都是伤口,就算复原,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也气若游丝,但在场的人都听清了他的话。
顾存谨此次有备而来,这些话他已听过很多遍,但再听还是觉得愤怒,成王那个狗东西,几次三番置皇兄于死地,此次抓到活口,总算是能将他一举拉下来。
最为愤怒的当属宣帝,闻言脸直接一垮,一句混账出口,范洋和吴大人立刻跪到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宣帝已经气得胸闷,先前成王信誓旦旦说不是他动的手脚,故而宣帝虽然怀疑,但还是愿意相信他一次,没想到这次直接让人把死士都抓了来。
顺了口气,宣帝眼神危险地看着黑衣人,“你可知,骗朕是何下场?”
黑衣人闻言却是惨然一笑,咳嗽了许久才重新说话:“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又为何…为何要骗皇上?我手上有成王府死士记号,皇上大可查证一番。”
宣帝看向他的手,吴大人会意,跪着过去揭开黑衣人的袖口,左手手臂内侧果真刺了一个成字。
这下是板上钉钉了。
宣帝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黑衣人默不作声。
吴大人继续跪着,额头渐渐冒汗,此刻他真的无比希望自己是个隐形人。
宣帝心中已经来回翻转几番。
成王是陈贵妃的爱子,陈贵妃在宫中十几年,宣帝对她是有情的,所以没有黑衣人之前,他只打算私下惩戒一番,让他长个记性,不要再打太子的主意。
可如今黑衣人在他眼前,口口声声说是成王的死士,听成王命令对太子痛下杀手,他觉得心中发凉,前所未有的凉。
若是顾存谨独自一人将他带来,宣帝还能私下解决此事,偏偏此人倒在京兆府门前,还振振有词,京兆府坐落在京城北大街,来来往往都是百姓,京兆府上上下下的官员也都听到了他的话,再想遮掩,实属难事。
再则成王那个逆子,在他从杭州到京城的路上对太子下手时他已经警告过他,没想到还是冥顽不灵,加上最近朝中势力变动,宣帝终于下了决心。
“范洋。”
他闭上眼,有些疲倦地喊了声范洋。
“奴才在。”
范洋从地上起来,弯腰快步走到他身后,等待吩咐。
“传成王与太子觐见。”
范洋知道,这位向来对成王偏颇留情的帝王,也终于对他心凉了。
“是。”他垂下眼帘,躬身退出殿外,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