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明河往下扫了一眼。
她急忙摇了摇头,手指使劲往下戳着空气,吸引了旁边几人的注意力,一起低头看去。
楼梯上,爬上来了两个居民——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它们都是居民,是因为它们套头衫上,一个印着“居”,一个印着“民”。
此外,它们脸深深朝中间陷下去,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后塌陷合拢的面团,倒也算是一种诚实的身份证明。
它们俩仰起脸,仿佛从凹陷缝隙里迎上了众人目光,立刻开始一唱一和、极有节奏地说话了。
“我们,”左边居民说。
“是,是,真的是,”右边居民说。
“无害的,”左边居民唱道。
“居民呀!”右边接上去,“无害,宜人,又环保,”
左边说:“难得呀!”
罗伯特骂了一句脏话。
“还有四五层就到了,”李斯旦也慌了,“它们爬得太快了——”
“别害怕,”右边居民安慰道。
“跟我走,”左边说。
“别喊不,不,不——”右边居民把人类抗拒挣扎时的嘶喊,模仿得惟妙惟肖。
“说不就是代表愿意呀!”左边仿佛完成了一个小节。还能看见脸的人,脸上都没了血色。
娑北花紧紧咬着下唇,猛一抬头,对楼上契百利的双脚说:“在这儿也要玩捉迷藏,你知道吗?”
“嗯?”
“你现在去躲吧,我们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麦明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能骗过他去吗?
“规则可不是这样……”契百利说。
娑北花扫了一眼楼下正迅速朝他们接近的两个居民。“这个楼梯间的规则,就是人多一方找人少一方,正好和黑摩尔市相反。”
她刚才似乎多多少少听进去了一部分;不知契百利是居然真被说服了,还是另有打算,只听他笑了一声,那双脚掉转方向,哒哒地跑上楼梯。
那双脚一消失,娑北花立刻压低嗓音,喝令一声“快往上跑!”,当即第一个游上了台阶。
谁也不想留下来看看,那两个居民是不是真无害。
最初三波“救援组”,尽管是前后脚赶到的,但还不是最困难、最致命的一群人——契百利转眼之间就不知藏去什么地方了,居民脚程虽快,却恰好被途中遇见的另外人类引走了注意力。
谁也不知道它们看见了什么人。
麦明河,以及另外几个同样不敢大声呼吸的临时同伴,伏在栏杆把手上,听着那两个停下脚的居民,一唱一和地说:
“小朋友,”
“一个人?”
“我们俩,”
“是好人。”
八成是另一个现实派进来的猎人……是不是来救援的,那究竟是谁,后来怎么了,五人一概不知道。
在两个居民声音消失后,楼梯间里似乎恢复了宁静。
他们在逃跑时,已早早跑过了0层,一口气来到了6层;麦明河四肢肌肉都像断了纤维,又疲又空虚,轻轻发颤,挤不出力气。
“先……歇……一……下。”罗伯特说着,重新开始上发条。这种金属盘绞之声,麦明河已经听得十分厌倦了。
李斯旦浑身天线都在摇摇摆摆,捕捉着楼梯间里上下的动静;艾梅粒慢慢落在最后,沉默无声地靠在墙上。
娑北花把脸埋进了手里。
“你知道吗,”她冷不丁地说道,“我根本不必来参加面试的。”
麦明河愣了两秒,才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
李斯旦想必听见了,几根天线微微一转,但他没转过身,似乎在假装没听见。以罗伯特与艾梅粒此时的状态来说,很难想象,他们仍有余力关注得到娑北花的低声细语。
“我根本不是一个跑单帮的猎人。”娑北花放下手,看着身下盘卷起的蛇尾,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我有家派。”
沙。
麦明河看着她逐渐盘起的蛇尾,突然明白过来了:“你——你是想卧底进凯家?所以你才是一个蛇的形态?”
Snake不是一个好词;所以她在看见娑北花的蛇尾时,始终避免往深里探究它的意义——现在她才算有了答案。
“可笑吧,”娑北花喃喃地说,面上一片死灰之色。“我只是想探查一下柴司·门罗的动向……我知道这是一个危险任务,可是我没料到危险并非来自凯家。我居然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