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北。

一座座四面透风，错落有致的茅草亭子矗立，亭子下是一群群抱团取暖，相拥而睡的乞丐。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感受到一丝温热。

但就算是他们再如何抱团取暖，也总会有人禁受不住寒风的侵袭而死在梦中。

兴许晚上还相拥睡下的人，第二天便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死去那人的衣物也会被扒去，尽管依旧单薄，但总有人乐此不疲。

只要衣服叠多了，那也是能够御寒的。

此刻，靠近边缘的一座亭子，本应该睡下的数名乞丐却是困意全无。

双眼灼灼的看着他们面前的人，一口一个二宝哥的叫着。

以往二宝哥来的时候，他们可都是难得的饱餐一顿的。

“二宝哥，你这大半夜的上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二宝环视了一圈，脸上露出了悲伤之色，曾经熟悉的面孔的又少了几位。

“四宝和五宝呢，他们去哪里了？是找到活计还是......”

那两字二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二宝的话让得在场的乞丐都齐齐一怔，原本灼热的目光也逐渐黯淡了下去。

“他们......他们都死了......四宝被冻死了，五宝因为不小心弄脏了官老爷衣服，被当街给砍了。”

“冻死，怎么会冻死，我前不久不是才送棉服过来给你们过冬吗？怎么会被冻死？”

二宝声音有些颤抖，当初他还当乞丐时，他们这个亭子里的六人便结拜成为兄弟。

按照年龄划分，他排行老二，其后还有着四位比他小的兄弟。

自他被公子救下收为店小二后，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这群兄弟。

发的月银他也总会省吃俭用，拿出些接济他的这群兄弟。

尤其是入了冬后，他更是一口气买了五套棉服，只为了让他们能够顺利渡过这个冬天。

他还打算着过了这个冬天，他就用这三年间攒下来的银钱置办一间房。

让他的这些兄弟从此有家可归。

可现在居然一连死了两人，其中一人居然还是被冻死的。

尽管死人是在这个世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想着那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儿就这样离去，他的心还是接受不了。

“前两天大雪，本来我们出去觅食都是一起的，但四宝临时有些尿急，说要找个地方撒个尿，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等到我们发现他时，他全身都被扒光，身体也冻得硬挺。

后脑勺也有被敲闷棍的痕迹，但那伤口我们也看了，根本就不致死，所以四宝的死大概就是被人打昏后扒掉了衣服，加之那天天气确实很冷，所以四宝在昏迷中被活活给冻死了。”

二宝双手猛然紧握，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那打晕四宝的人你们找到了吗？”

几名乞丐相视一眼，看向二宝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二宝见此眉头一挑，指着年纪最小的六宝道：“六宝你来说说到底是谁。”

被唤做六宝的小乞丐先是看了眼二宝，随后又看向几人，见他们同样是默不作声，他索性也不说话。

见着六宝不作声，二宝把目光看向了蓬头垢面的三宝，声音中已然有了些冷意。

“三宝，你说说四宝到底是怎么死的？”

三宝低着头，同样不说话，脚尖不断在地上画着圈。

“怎么，难道你们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二宝有些见着一个二个都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怒了。

随后看向最后一名较为年长的乞丐厉声道，“大哥，既然他们都不愿说，那你给我说一说。”

大宝闻言，缓缓抬起头，颇有些无奈道：“二宝，你听哥一句劝，这事就这样过去吧，你现在好不容易得到贵人赏识，过上了兄弟们羡慕的生活，就不要想着再来淌这趟浑水了，我们斗不赢他的。

反正我们的命比纸薄，死了也就死了，但我们可不想因此连累了你。”

“大哥，如果你们还把我当兄弟看，那就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四宝。”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大宝和三宝都用眼神交流了下，微微点了点头。

今天就算是二宝说破了嘴，他们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给二宝的。

但年纪最小的六宝可不懂二人的眼神交流，他只看到了二人点头，下意识的以为二人是要告诉二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