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孙月漓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宿师弟，我打探到了消息，两个月前，有个黑袍道人在城中施粥，每人一根头发，可以换两个肉包子一碗肉粥。当时很多人都拿着头发去换。城中的怪事也是在两个月前开始发生的。”

“道人？这样看来就不是鬼怪所为了。”宿煜道，“师姐，我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什么消息？”孙月漓问。

“关于张家的，张家似乎在和什么人做交易，对方允诺给他们一枚阴童百寿丸。”

“什么！居然还有人炼制这种阴邪的东西！”孙月漓勃然大怒。

宿煜面色不变，对孙月漓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惊讶。

因为他了解这东西是何物。

阴童百寿丸，是以一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为主药，再配以上百童男童女，而炼制成的丹药，可延长十到二十年寿命。

因为炼制方法有伤天和，所以被各大宗门都列为了禁药，并且在数千年前炼制方法已经被销毁，没想到会在千年后的今天重现。

“张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孙月漓面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直接夺门而出。

“师姐！”

宿煜起身叫住她，“张家的族长已经失踪了，咱们还是先别打草惊蛇为好，让他们自己露出尾巴。”

孙月漓止住脚步，脸色变换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坐了回来。

“师姐，这是张家刚刚差人送来的晚膳，坐下来一块吃吧，我刚刚看过了，都没毒。”

孙月漓沉着脸坐下。

这些晚膳倒也不错，红烧鹅掌，烤乳猪，麻辣鹤脖，凉拌狮脑……很是丰盛，中间的盘子中还盛放了各式各样的异果，用来解腻。

孙月漓拿了一个红色的果子，啃了一口后，久久没有往嘴里送。

“师姐还在担心城中的事？”

“不是，只是许久没有下山，才发现山下的百姓过得是真苦，心中有些感慨。”孙月漓叹了口气。

“苦？他们能吃上白面，喝上稀粥，甚至偶尔还能吃点肉食，不算太苦。”宿煜摇了摇头。

孙月漓听到这个回答明显愣了下。

“……不吃白面稀粥还能吃什么？”

“野菜，树皮，树根，水藻，草籽……世俗界中的平民，只要是地里面长出来的，他们都吃。”

“啊？！那些东西能吃吗？”

“有的确实不能吃，但是没办法，饿啊，不吃就饿的发晕，吃了肚子发胀胃痛。

甚至有人连这些都没得吃，只能吃土，每到灾荒年，饿俘遍野，易子而食的比比皆是。”

孙月漓沉默了下，宿煜以为她被自己的话触动到了，结果……

“怪不得，只吃这些东西，世俗中的人才会如此低贱。”孙月漓叹道。

“……”宿煜脸上表情一滞。

果然，哪怕是对于这位心地还不错的师姐，依旧跨越不了世俗和仙域的鸿沟。

在他们的眼中，仙域的人是人，世俗中的人就是畜生。

毕竟在他们很小的时候，父辈人就会教育他们，世俗中的人是何等的低劣、卑贱…

尽管他们都没去过世俗。

倘若他们去了世俗界，发现世俗界中的人和自己长得差不多，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肮脏丑陋。他们中的一部分就会生出恻隐之心，这样就不便于仙域对世俗的统治。

“师弟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世俗中的事？”

“…我有个朋友曾经去过世俗一趟。”

…

…

…

深夜，

宿煜盘坐在窗边。

窗外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纱衣。

他的意识逐渐下沉，月光也开始缓缓消失。

嗯？！

宿煜睁开眼睛，屋顶上的蜘蛛网映入他的眼中，还有一只小蜘蛛在网上爬来爬去，一只蚊子被捆在蛛网上，小蜘蛛正准备大快朵颐。

这里是哪？

我刚刚不是在修炼吗？

宿煜脑海中有些混乱，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旧的房间里，房间逼仄破败，仿佛已经很多年没人居住，床的旁边是个虚掩的水缸，墙上挂着几串干辣椒。

“这里…好熟悉啊，这是…我上一世的家，小时候奶奶的屋子就是这样，不对！这是幻境！！”

宿煜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