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又多了三个人，秦默似乎习以为常，一点也不吃惊，只是问了问穆少华。

穆少华将他们签下的合约交给了徐玉宛，但这三人跟着队伍走的。

张衍之和甘义可以骑马，但乔立那身体还没好，只能坐马车，便将他暂时安置在穆少华的马车上。

“阿姐。”徐辰玩着竹节人，突然对徐玉宛说，“我觉得他们是好人。”

秦默不清楚，但穆少华的确是个好人。

他平日里的做法，他对徐玉宛姐弟不求回报的照顾，除了心好，徐玉宛想不出别的原因。

破庙里的救命之恩，连秦默都觉得能用银钱相抵，但穆少华没有。

徐辰认为他们好，却是别的原因：“阿姐，他们一点都不像当官的。在家里，那些大官都不好，但是他们还让乔大哥坐马车。”

小孩子的眼睛里，只看得到纯粹。

这点连徐玉宛都没有想到。

贵为皇子，秦默和普通兵将吃一样的东西，骑马赶路。一点也不认为让穆少华坐马车是轻视他。

如果只是因为穆少华对他有用，那她和徐辰，他们坐马车，在秦默看来，似乎也理所应当。

乔立是她雇佣的人，身份更低一等了。

可将乔立安排在穆少华的马车上，秦默和穆少华竟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他们眼里，似乎就只有应该不应该，而没有身份上的合适还是不合适。

她是女子，徐辰年幼，穆少华和乔立身体有恙。

按徐玉宛正常思维，这么安排无可厚非，无需要就该让谁坐马车。

可秦默和穆少华，是人上人，与徐玉宛受到的教育不一样，连徐辰都知道，他们这么做跟别人官员不同。

这么正常的安排，倒现在不正常了。

“是吧，阿姐？你也觉得他们是好人吧。”徐辰看着徐玉宛，希望听到她的认可一般。

徐玉宛点头：“是的，你说得对。”

徐辰纠结地皱起眉来：“可是阿姐，穆大哥被我们捡到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被人欺负。现在他们都是好人，这路上会不会还有人欺负他们？”

这就很难回答。

穆少华不全是因为太好，而是……蠢。

徐玉宛一直认为，人可以行善，但不能一味行善，那叫有棱角的善良。

这一路，不知道会遇到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要让他们有德知礼，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徐玉宛觉得该给徐辰讲一讲。

徐辰比起普通的六岁的孩子，成长了很多。

既然她决定带他在身边，有的事就得教会他。

“阿辰，有句话叫做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徐玉宛之前给徐辰念过书，徐辰接受良好，现在也能认真听，“人一旦不能吃饱饭，穿够衣服，生存在他们面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和我们之前一样吗？”徐辰是吃过苦头的。

挨饿受冻，他经历过。

徐玉宛默了默，继续道：“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样，但是遇到那样的困境，人很容易为了活下去做坏事。”

“穆大哥就遇到那样的人，他给了他们食物，他们看见穆大哥穿得好，不仅他没挨饿，还能拿出食物来，他们就会觉得，他肯定有更多的食物。为了明天不会挨饿，就会想多拿一点。”

徐辰更加确信：“所以，穆大哥是好人，他们是坏人。”

这话，徐玉宛没有办法点头。

她对自己的要求都做不到那么高。

如果饿极了，眼前又有能抢到就有机会得到的食物，她很难不动心啊。

徐玉宛不太想承认自己是坏人，顶多是道德感不那么高尚的人吧……

这不是重点。

“阿辰，有时候做善事，不能太直接。”徐玉宛想教徐辰的是别的东西，“穆大哥当时身边没有人，他拿出那些食物来，靠他自己没法挡住有恶意的人。”

徐辰似懂非懂。

“总而言之，你得先有自保之力，才能去救别人，知道了吗？”徐玉宛不希望徐辰随意去救人，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徐辰认真地点点头，肯定地道：“不过，要是阿姐需要我帮忙，我肯定会先帮你。”

徐玉宛一愣，忍不住笑了。

她伸手揉了揉徐辰的脸，笑容满面：“我们阿辰说得很对！”

徐辰跟着一起笑了。

一路有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