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收起这满地废纸。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力将这些纸揉成一团。然后,在走出门的瞬间,他将它们撕碎的一干二净。
……
……
“苦杏仁的氰化物都藏在它的种皮里,我的小狮子。&34;
不知为何,像这样的夜里,少年总会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正院后方是作为仓库的储藏室,在这个季节,这里总是散发着腌刺山柑发酵的酸气。
借着月光,他又来到那位家族长者带他来过的库房前。这次不加以遮掩,他索性打开那库房尘封的大门。
一只造型奇特的木牛……
木牛很久没保养过了,这导致它表面积了层厚厚的灰尘。木牛背后是中空的腔,在里面可以放上大量货物。
数千年前,张家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将巴蜀的绫罗绸缎运往江南的。
但时过境迁,现在张家已经不需要它了。没了木牛,张家也能将生意网铺满整个东国,乃至于大洋的另一边。
但究竟为什么呢?为什么即便这样,家族中那位长者在聊起曾经的恩人时,还是显的那么悲伤?
张家明明已经不再需要他们的木牛了……即便那个家族被灭,也牵连不到张家。
少了他们,张家依然在运转……
越是思考便越是不得其解,而越是不得其解,少年的手便攥的越紧。
他的舌尖下压着枚苦杏仁,稍一用力,杏仁里那苦涩的汁液便渗出来,开始麻痹他的舌根。这枚杏仁的壳就被他攥在手心里。他全然不觉,刚才用力时,杏仁壳已经割破他的皮肤,让几滴血渗出来。
当血滴在地板石砖上时,他才恍然惊醒……然后,他便看着这几滴血,和血中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孔,脸上不禁流出几分惊恐的色彩。
“世间最毒的东西都像这样,总是裹着一层甜蜜的壳。&34;
母亲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这些幻听很快交织成一个更古老,更庞大的阴影,浮在整个家族上空,让他觉得胆寒。
世间一切馈赠早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
他从未如此理解过那位长者,也终于明白,长者那时并非是在为已经逝去的“恩人&34;们哭泣。
他在为自己怮哭,为整个家族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而哀嚎!
那现在再回过神来看,对堂弟言听计从,百般谄媚的父亲又在做什么?
——这是一颗裹着更甜蜜的蜜糖的毒药。而他,以及家族其他成员,都在亲眼目睹整个家族将这颗毒药缓缓吞下。
杏仁的苦味在舌尖下彻底漾开了。猝不及防,痛苦不已。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不再像只流浪猫一样蜷缩着了……而是一遍遍的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