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中的摄像头下沉。这片幽蓝色的水体非常清澈，射灯所照到的地方看不到任何浮游物，更没有一条鱼，像是一片死水，没有一点点活力。

“摩尼亚赫号，这里是水下小组，我们有新的发现。”凯撒的声音突然响起，“稍等一下。”

屏幕中的画面抖动了起来，是凯撒正在调整摄像头的朝向。

当图象显示在屏幕上时，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水底满是森然的白骨，密集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特征明显的颅骨和胸骨说明这些骨头都属于人类，成千上万人曾死在这里，尸骨在这里沉淀了上千年。

没有人发出声音，像是害怕惊扰到这里的亡魂。

“这些人是军队，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炮灰，是能佩戴铠甲的精锐。”楚子航蹲在水底，从白骨堆里摸出来了一些东西，递到凯撒的摄像头面前。

那是几块锈蚀的金属片，长方形，隐隐约约可见金属片四角都有小孔。

“这是甲片，汉朝制式的铠甲，这东西也叫做‘甲札’，用麻绳拴起来就是甲胄。甲札的工艺精良而且制作困难，这应该是制式铠甲。”楚子航解说道，“骨头下面沉着的都是这种甲片，一抓一大把，还有你注意那边那具尸骨旁边，”楚子航转动射灯的方向，“那是把东汉军人常用的环首刀，这些人应该都是军人。”

“还有一点，这些骨头上面都没有明显的外伤。”路明非手里拿着一具胸骨，将它举到摄像头面前，“我刚才检查过了这些尸骨，无论是头骨、胸骨、臂骨还是腿骨，都没有明显的外伤，有的都是长年累月训练造成的磨损。”

“而且还有一点，很多骨头的结构并不完整，很多都凑不出一副完整的人骨，有些尸骨的位置非常分散。”路明非继续说道，“这里的水流不足以带起这些骨头，我怀疑他们是被淹死的，这些人死了之后浮在了水面上，直到都腐烂得差不多了才沉下来，烂光之前尸体就会四处漂散。”

路明非感受着水里水流的方向，在水底走了一段后，有一个活灵出现在了水底。

“emmm。”凯撒和楚子航都没有说话，而且转过头看着路明非。

“又是一个可怜人。”路明非蹲下来抚摸着活灵，随后他的身上再次浮现白色的纹路，“一如，律令，死亡。”

如同把守青铜城大门的那个活灵一样，这个活灵也化为白沙消散于水中。

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地震前兆，整个水底在缓慢位移。一根细而长的水龙卷出现在三人的头顶，尖锐的尾部锥子一样直刺下来，脚下忽然失去了支撑，但他们早已做好准备，相互抓着彼此，跟着水流一路向下。

闲话说完，三人沿着甬道一路前行，水位上涨得很快，甬道里面的水已经齐膝深了，但从脚底反馈的感觉来看，他们正在向上爬坡，这条甬道是斜着向上的。

甬道的两边尽是蛇首人身的铜像，这些蛇脸人都微微躬着腰，身体前倾仿佛行礼，一副读书蛇的样子。

但在言灵·蛇的探测下，路明非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些铜像并不是实心的，里面有着齿轮结构，看上去是可以让这些铜像做出弯腰的动作。

诺顿这龙的小心思还挺多的，路明非翻看着诺顿的记忆，看到这家伙生前对这种仪式感很喜欢，走到哪要让他的侍从向他行礼。

水下小组的三人都没有说话，在沉默中走到了这条甬道的尽头。

期间这条甬道里有着不少的岔路口，不过好在这些岔路口只是都只通往一个房间，不是那种岔路连着岔路的迷宫，每个房间的青铜墙壁上都刻满了龙文，那些古老的花纹汇聚成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叶片和枝条弯曲成无法解读的字符。

三人轮流举着相机给这些龙文拍照记录，有着上一次酒德亚纪在夔门行动的教训，他们都是看一眼相机确认有没有对准位置后，就立刻转过头对着那些龙文按下快门，避免观看这些龙文，尽可能的降低因观看龙文而产生灵视的可能性。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得到的宝贵资料连路明非都受益匪浅，要不是现在还在任务途中，他已经想就地做一下实验了。

在路明非有意的引导下，他们在拍了几十张龙文照片后，便没有再走错路，一路直达一片开阔的空间，这里有着积水，水幽蓝得近乎黑色，冰冷刺骨，像是一片湖泊一样，不知有多深。

路明非看了一下凯撒和楚子航的氧气余量，发现还足够。不过就算他们的氧气用完了，也不需要担心没有氧气上浮至水面，因为从下水的那一刻，他就偷偷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