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接着说。”钱多多擦去何欢欢的眼泪。
何欢欢看了眼温香香,接着自述。
好在,身后的那束光从来没有越界,一直照到我家门口才熄灭。
我那呼之欲出的心,随着手电光的离去而平稳。
砰砰砰的敲门声,惊扰到了隔壁家的阿黄,它拼命嘶吼,引得全村的狗都叫个不停。
父亲怒气冲冲地给我开了门,见我这般狼狈,眉头一皱,“你出去跟男人睡了?”
我脑瓜子轰隆轰隆地响,这是一个亲生父亲对女儿说的话?
我多想眼前的男人不是我的父亲,可我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黝黑的皮肤,丹凤眼,还有同款的面疙瘩鼻子……
“我没有,只是有人追我,我害怕~”
苍白的言语根本解释不清我的处境。
父亲拉拢着身上的衣服,一手将我提了进去,“我们何家怎么出了你们这些浪荡的东西。”
我没站稳,一个踉跄膝盖磕在了水缸上,疼得直不起来。
父亲口中的你们,说的是我和姐姐!
“愣着干嘛?明天还要不要上学?”
我赶紧抹去泪水,清了清嗓子,“爸,您先休息吧,我洗洗脚再睡。”
看着父亲佝着身子进了屋,我才松了口气。
将鞋子用力拽下,才发现鞋子的底也断了。
望着红肿的双脚,我把脑袋磕在膝盖上,休息了会,明天就读高中了,还是住宿,给我了一丝慰藉。
我把凉鞋刷得干干净净,麻利地洗漱后,回到房间。
此刻,屋里呼噜声正浓。
母亲的,父亲的,弟弟的。
我小心地上了床,母亲那起满茧的脚直接戳在我的脸上,臭臭的,还有一股泥土的味道。
合上眼,我脑海里都是对高中生活的憧憬。
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老师,一切都会是新的。
我看向窗外,仿佛又见到了那束光,它透光单薄的窗帘,倒映出一团影子。
我心里一阵恐慌,急忙将母亲的脚搂在怀里,颤抖着身子,祈祷这些都是错觉。
隔天,我到了高德县d高中报到。
父亲骑电瓶将我扔在学校门口,这是我第一次进县城,没见过世面。
公交车从我面前经过,看着从上面下来的同学,我心里一阵羡慕。
如果有天我也能坐起公交车就好了。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不用上课,主要就是认班级、宿舍、领课本。
来的时候,母亲偷偷给了我五块钱,“什么时候,都不能饿肚子。”
我小心的将它塞进我的被子里。
我的行李不多,一床被子,一塑料袋大米,还有两件衣服,简单的洗漱用品。
进了宿舍,下铺已经都被舍友挑选完了。
她们都是父母陪着来的,所以看我这般轻简,都面带疑惑。
“同学,你的凉席呢?怎么就带了一床被子?”
“衣服也太单薄了,这周要降温的,你爸妈的也太粗心了,怎么还穿凉鞋?”
“你带米干吗?学校都有现成的米饭,这样等会我请你们几个小家伙吃饭!”
……
我小心地爬上铺子微凉的嘴唇张了又合上,半晌挤出了句,“谢谢。”
而后慌乱地将被子铺在床上,一半铺一半盖。
两件衣服放在包里,拿出洗漱用品,摆在公用的桌子上。
这是一所三流高中,可舍友们似乎都很有钱。
十个人的房间,他们牙缸里的牙膏都是新的,还有洗面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护肤用品。
我盯着桌面愣神,下铺的女孩热情地勾住我的脖子,“你叫何欢欢对吗?我叫唐清雅,以后我们就是上下铺生死之交了,这是我妈妈,岳女士,大律师……”
我一时错愕,不知该怎样回应这个热情的姑娘,不敢动弹。
还好,岳阿姨瞧出我的窘迫将她拉了过去,我才得到解围,“你们几个要和阿姨去吃饭吗?”
另外几个舍友父母都在,她们委婉拒绝,我正要开口,岳阿姨搂着我的肩膀道,“那我带她们俩去吃了。”
路上,我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贪婪而又忐忑地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待遇。
初中时,我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加上兜里永远比脸干净,几乎是0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