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双拖鞋可以穿，连袜子都没有……

反正，根据暮醒统计，这些谈话的废话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要是哪篇小说把这些全记下来，十有八九会被撕下来当厕纸用。

最后，在晚上六点多，一位优雅的女士和两个精疲力尽的女高中生来到麦当劳，其中一个正在擦脸上的沙拉酱——当然是我，暮醒和尹女士。为了犒劳我们，委托人请我们吃饭。随后她又体贴地接了个电话，便向我们告辞了。只留下我和暮醒边撕番茄酱的包装，边竭力从那堆无用的家常中，整理出人员活动情况。

“重点是四点后，因为那时候吴先生和装修工商量了一下，就去修理整个家的柜子。至少那时他还活着——这一点所有人都能作证。”我蘸了点番茄酱。

“推定死亡时间在四点到四点四十。四点半放学后，女儿从学校回家，在外面碰到装修工。这块你不要？那我吃了。然后女儿去门口敲门，装修工去检修割草机。随后装修工被二楼的儿子叫去修鸟屋。修完之后，女儿因为没人开门来找装修工，他们一起去后面厨房叫家政，而家政被锁在厨房里——这一段有装修工和女儿两人的证词。再开一包，不够了。”

“装修工撞开厨房门，去客厅发现尸体，而家政上楼叫尹女士下来，但听到装修工尖叫就先下来查看，结果昏倒在客厅。尹女士和儿子惊慌失措地出现，急得鞋都没穿，立刻报警，报警时间是四点五十——这一段有四个人的证词。还有，你把酸甜酱甩我脸上了。”暮醒说着，拿起纸巾。

“由此看来，家政在被发现在厨房之前，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啊！”我眼疾手快，接住一块麦乐鸡。

“但其他人的也不充分。四点之后，只有女儿在学校这点可以准确调查，尹女士和儿子互相作证是无效的，装修工和家政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用汉堡蘸冰淇淋是什么阴间吃法？”

“人各有所好嘛。”

“不能理解。”

“但你得接受。”我把汉堡塞进嘴里。甜甜的，冰冰的，真好吃。“反正，就是没人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果然重点在密室的手法上吧……”

“动机呢？”暮醒挖了几下圣代，大概觉得番茄酱混在里面恶心，全推给了我。

“动机——唉，你可能不明白，”我挥挥手，“但推理小说的某些类别里，犯罪手法的逆天性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动机，随便胡扯一个也可以的。理由模糊地杀掉七八个人、却仍然稳坐神坛的作品也是有的呀，更何况这次只死一个人，直接说冲动杀人都行。”

“你再想想——有没有可选择的动机？”

“可选择？我们的推理沦落到这种地步啦？”我苦笑起来，往嘴里塞鸡翅，“我早说了，什么都可能是动机——尹女士能拿到遗产，这算吧？家政对吴先生什么都要评头论足很不满，这个也行吧？装修工和吴先生在装修问题和费用上有很大分歧，这也可以哦？女儿被妈妈溺爱爸爸却很严厉，儿子考试成绩堪忧怕爸爸骂，这些也不是不能拿来当动机喔。”

暮醒耸耸肩膀。

“总之，上来就声称是密室，没人有不在场证明，每个人都有点模糊的动机，这篇作品的重点肯定是犯罪手法。”我下了结论。“我们还是继续想密室形成的原因吧。”

“你想得到吗。”

“至少要尝试嘛！”我试着将语调上扬，不让人看出我有点泄气。“我们现在有什么线索？木桩被移动导致鞋柜坍塌，猫眼，磁铁？木桩是怎么移动的呢？我想地面上的一端没有移动，因为地板上的污渍是点状，如果在地板上的一端移动了，那就会有条状的污渍。”

“那就是顶住鞋柜的那端横向移动了，鞋柜上有横向的污渍。”暮醒大概不想吃了，把所有食物推给我。

“等等，鞋柜上有污渍？我怎么没看到？”我吃惊地问，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你一直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怎么看得到？”我的朋友冷冷地说。

“这不公平！你隐藏了线索！”我用鸡腿骨指着她。“这不是堂堂正正的逻辑推理小说的做法！”

“那我给你描述一下。鞋柜靠近门的那部分，有横向长条的污渍，越靠近门，线条越直，远离门的有些歪歪扭扭。”

这个追加线索听起来没什么用。我继续思索，顺便大快朵颐。鞋柜上的污渍是横向的，那就是木桩横着移动了，是不是木桩被横着踹了一脚？或者被横着推推打打，从鞋柜上掉下来了？有什么可以用来敲打呢？怎么从门外办到这一点？警察说了磁铁，还有从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