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苦笑摇头,神医恐怕也治不了她的病。
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需新药医。看着楚希元憔悴的脸庞,太后亦是心疼不已。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亲眼看见父亲造反,祖父父亲,同时死在他面前。如今,他还被推上皇位。他心里一定比自己,更煎熬吧?自己必须振作起来。“皇上别担心,哀家会好起来的!在朝堂上,哀家也会让你的舅舅们帮你!”太后露出虚弱的笑容。楚希元呼吸一顿,他缓缓抬头看着太后。“怎么了?”太后看出他表情的变化。刚才,他还是依赖的,是脆弱的。可仅仅一瞬,他的表情,突然冷漠了,甚至疏离了。“皇上?”“呵,”年轻的皇帝苦笑一声,“若不是为了这个位置,父王不会害四叔,不会害祖父,不会和祖父暴毙在同一天……”太后吓了一跳,连忙去捂他的嘴。“皇上!”太后急声道,“不可胡说!”靖王已经封锁了消息,不准议论先太子私自调动兵马,围攻紫宸殿之事。先太子谋反的罪名,一旦确立。楚希元别说登基为帝了,他恐怕想活着都难。当然,自己也别说做太后了,恐怕马上就要去跟亡夫见面了。“靖王已经为皇上铺平道路,殿下何必再……”楚希元躲开太后的手,冷眼看着太后,“你们都一样。”“什么?”太后不解,且心慌地看着他。“我的舅舅,他们有什么才能?是有治国之才,还是有领兵之才?”楚希元冷笑一声,“不过是有血缘罢了。”“但我见过了这世上最亲,背叛起来却最狠的血缘。”“母后,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梦魇,是因为你放不下,你想要权力,你想要至高无上的荣耀。”太后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哀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哀家让你提携你舅舅们,也是想让他们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故这样揣测哀家!来伤哀家的心!”太后拿着帕子沾着眼角,她这会儿着实是气到了,气得竟流不出泪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想要权力,却又觉得不配,因为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你成了这世上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但你良心不安。”“所以,你是太后,却每日每夜活在最深的痛苦折磨之中。”太后闻言怔住,她错愕看向楚希元。“母后说是为了我?”楚希元笑了,笑得亦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时,那么天真,那么纯粹。“谢谢母后,为我做的一切。”“那么现在,也该儿子为您做一些事了。”太后吓了一跳,她心中惴惴不安,“你……你想做什么?别胡来!别做糊涂事!”太后抓住皇上绣着龙纹的衣袖,拽得太用力,指节发白。“你不喜欢舅舅们,不用他们就是,不用提携他们……”“你信得过谁,就提携谁!你年纪还小,即便倚重靖王,倚重左右丞相,都好。”“别……别冲动行事啊!”太后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儿子变了,变得极度陌生。看儿子的表情,看他决绝的眼神,像是已经做了重大的决定。 可她身为母亲,竟然完全猜不到,他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想干什么?楚希元却在笑,笑容很舒缓,很柔和。他拉开太后的手,“母后别担心,儿子要为您做最好的一件事!儿保证,以后您再不会寝食难安了。”太后却更慌更害怕了。她连连摇头,“母后没事,真的没事!你想做什么?”楚希元转身向外走去。太后要去追他。楚希元吩咐宫女拦住她。太后看着儿子年轻瘦削的背影越走越远,她突然脱力,险些跌坐在地上。两个宫女将她搀扶回玫瑰椅上坐下。太后端起茶盏,手在抖,茶盏也在抖。比茶盏抖得更厉害的,是她的心。这孩子!他究竟想干什么呀!太后很快就知道,楚希元想干什么了——新皇召见了慧觉师父。年轻的皇帝,与那位年过半百的师父,单独在御书房里谈了两个多时辰。等靖王和景佑得知消息,赶来之时,新皇已经在御书房里剃度出家了。“靖王叔,对不起,皇位对我来说,是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每当我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就会想起皇祖父和父王,想起那天的兵戎相见……”“我知道你封锁了消息,没有人会议论那天的事……”“但别人不议论,不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