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今天这次宴会的主角都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所谓的盛典自然不欢而散。

因为从来就没有什么“生日”一说——苏晨和布洛妮娅，两个被大守护者收养的孤儿罢了，你又怎么能从他们忘却和遗弃的历史之中去寻找根源呢？

这只是两个幸运的孩子，得到了大守护者的赏识从而抛弃了孤魂野鬼般的过往未来，一跃成为了贝洛伯格人人羡慕的最为顶层的贵族。

“生日”也只是可可利亚编造的谎言，其目的不过是邀请其余的政治要员齐聚一堂，为十六岁的年轻的继承者打下自己势力的基石。

当然，大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才会有支持者的捧场，也带来了反对派的砸场。

可随着苏晨主动的退出，一切都变味了。

——如果只是反对派的泼脏水，他的支持者们尚且还有回转的余地，但苏晨本人的发言却是不留情地堵死了自己的后路，而布洛妮娅的胜利也由此变得板上钉钉。

只是谁都不明白这位年轻人做出如此选择的理由是什么...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荣誉？

别开玩笑了，在这家伙还是个孩童的时代，他打碎的别人家的玻璃——纵然已经成为了废弃物——也不免要挣扎着从焚烧炉中爬起，大喊一声冤枉...

——他当真就在乎那早就败坏到谷底的名声？

亲“苏”党的要员们摇着头，满脑子的不满和不解，在可可利亚的遣散中走出了克里珀堡的大门，他们的背影说不上是失望还是狼狈。

但作为苏晨唯二的家人，此时的可可利亚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像是脱力般地倚靠在她的长椅上。

不管是作为大守护者还是作为母亲，她知道得要比其余人更多，想得也会更多...

——因为这种不合理的行为，这种近乎偏执的一味毁灭...像啊，实在是太像了。

可可利亚长舒着气，布洛妮娅在一旁有些犹豫地轻声问道：

“母亲，那个‘暗夜英雄’...”

布洛妮娅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像是自我欺骗一样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但可可利亚的坦白磨灭了她最后的一丝希冀：

“是的，那就是你的弟弟，苏晨·兰德。”

布洛妮娅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是的，就算没有目击到刺客行凶的经过，就算只是从报告里那点只言片语中攫取到的信息，兰德家的母女依旧能够在一个瞬间确定所谓“暗夜英雄”的身份。

或许只是家人之间的默契，或许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又或者单纯只是曾经在收拾房间时看到过他的衣柜里有那么一顶红色的假发和一件黑色的风衣，总之她们就是能够明白：苏晨是那个在一夜之间杀死数名贵族的狂徒。

布洛妮娅试着挣扎道：

“也许是有什么隐情？起码从遇害者的名单上来看，这些贵族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的名声臭是大家都明白的，而且根据情报，送往下层区的那匹物资的数量问题，其中也少不了这群人的手脚。

只是作为把持了大量权力并掌管了许多重要机关的高层，我们平日里只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弟弟是想要肃清这些贝洛伯格的蛀虫，只是手段极端了些！”

可可利亚苦笑了一声，看着紧张的少女心中更为复杂。

——布洛妮娅，想骗我可以，但千万别把你自己也给骗到了...

——我又何尝不希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呢？如果小晨他只是想做一个惩恶扬善的英雄，那就由他去好了，大守护者向来不是非做不可的。

——但是女儿啊，抱歉我向你们隐瞒了它的存在，很多东西我们早已无法回头...

可可利亚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掌放至了自己的心口处轻轻捏着，一个空灵的声音似是在耳边回响，一如她长达数十年的噩梦。

“走吧，布洛妮娅，我们去找他，问清楚这些事情。”

可可利亚突然站了起来，眼神中透着坚定。

——如果真的要背负罪孽，至少不能由孩子来承担...

——我毕竟是他们的母亲。

......

苏晨回到自己的房间，耷拉着脑袋，随意地靠在床头。

伸出手，颤颤巍巍地试着握紧拳头，却发现肌肉始终无法紧绷起来。

他自嘲地甩了甩胳膊，浑身的疼痛却扯得他咬紧了牙关，冷汗从额头冒出，顺着侧脸缓缓滑下，滴落着浸湿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