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落英所料，正当老父亲做了详尽准备，正要为改善研医族处境大显身手的时候，控开始大肆清扫王族旧部。那些昔日与她意见相左，或者与她母族不和的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家臣门生，甚至从前有过支持他们言行的控自己亲部，都遭到了秋后算账。

外困解，内忧却没能得到一丁点舒缓。倒像是个已经撑到极限的高压锅，盖子忽然被顶飞的那一刻…

外面漫天的毒雾，谁也逃不出去。都在控掌中。这下领教了被圈在地下，与世隔绝的厉害。

瞬间人心惶惶。大家都默默消沉着，检索自己过往言行，祈祷厄运不会降到自己头上。直到有一天，辅佐过控父王的股肱重臣彻底丧失希望，在家自饮毒酒，含恨而终。举国震动。

落英的父亲，第一次主动以幕僚的身份，觐见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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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时，控漫不经心，手中转着个塔的模型。那是根据铸巧族地的炮台按比例缩小雕刻的。按照两国通好协定，不久后就将被拆除。

“我平生第一次好好观摩这个。这东西给我族造成深重伤害，过去从没有人能这样长时间盯着它看。我也不能…”

经过一大段时间之后，控终于能把眼睛从它身上移开了，转而盯着眼前人：“这都是国老的功劳。”

落英的父亲一直没有领受正式官职。也就是前不久，控给按上了“国老”这么个称号。意在以国相托。据说那位服毒自尽的前臣就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万念俱灰，自戕辞世。

老父亲勉强微笑。

“国老来，是有什么事么？”控慢条斯理地问。

落英父亲直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即使治罪，也该从缓从轻，许人改过，立功赎罪：“我们那儿有句话，叫‘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意思是家族手足之间，虽然偶有争斗分歧，可当外敌来侵时，还是能互为臂膀…”

生怕她听不懂，长篇大论解释一番。

控带着性子听完，然后笑了：“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替他们求情。”

老父亲微微皱眉，这说的仿佛他不应该一样。

“哎，也不知他们这些人知道了国老这番好心，会不会脸红，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控一边说着，一边从旁拿出厚厚的书卷：“你看看。”

果然那天那句“公主”酒话惹了事。这里都是告状的文书。指责他居功自傲，内心藐视王族，又来路不明，包藏祸心。甚至有人以他出使过于顺利作为佐证。

不过，身经百战的老父亲对着那些欲加之罪的言辞波澜不惊，眉宇间反而多了几分轻蔑。

他看了控一会儿：“其实，那天确实是我酒后失言。如果真要为此担负什么罪责，我接受就是。”

控惊讶的看着他：“国老？国老为人，也太自检自谦。当心在这里，可是难以为继。”

她说话有些半带威胁的色彩。不过老父亲应对自如：“无非是见别人成就，嫉心深重；又面对巨变，无所适从。这些都是庸人常态。无论他们如何，你才是这一地之主，能对他们束缚管辖。你不认同，他们又能怎么样？何必动辄杀戮？”

其实老父亲心里有些好奇，他的语言地括会如何翻译给这位年纪轻轻的领主听。会不会被误解？

不过看样，控好像听进去了。微笑着让人上茶，各自重新落座。

“国老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她解释道：“我要收拾的这些人，老早就在鲛族那边布设了自己产业。一边享受那边的好处，一边在这里作威作福。哼，让他们活到现在，只是我们忍得久。”

老父亲心中一跳。落英曾经跟他提过后来研医族与鲛族交恶，也一再提醒早早给控解决外交困境，可能促使控极端清理族中亲鲛族的势力。新仇旧恨，叠在一起爆发。

“至于你说的‘阋不阋于墙’，呵呵，我这里可不是这样。”控朗声笑：“他们抵御外敌时根本不见人影，只干些吃里扒外给自己准备后路的勾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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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外，劝谏一无所获。而且控在那之后变本加厉，仿佛是与时间赛跑似的加大了对那些人的惩处力度。有些人被处决的太快，甚至罪名都没安排。只知道他们质疑过落英手上伤疤来历，就被说冒犯神威，手起刀落。

落英甚至不认识那些人，也没说过话。更无从谈起什么冒犯。控还以“正视听”为名，给她盛装打扮抬出去，举行各种活动。落英觉得自己简直是cos了一尊神像供人展览。老父亲都只远远站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