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兵懒得看热闹，赶紧扶落英进帐。在他眼里，那狂徒的贱命换落英一根头发都不值。

现在的他，就是个炸了毛的刺猬，两眼通红，视一切想靠近的人为敌，连赋吩咐的医官都回绝了。要不是帐篷没有安装门，早就能听见他“摔门”的声音。

落英狼狈不堪。掀开裙摆，大腿和膝盖上都是乌青。但精神稳定。倒是姚兵，唯恐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一刻不停抱着安抚。

姚兵气急，怒不可遏：“惦记让你在这个地方久留，我就是个猪脑子！咱们走！”

再也不是他惦记赋成败的时候了。现在只想拿银盒子走人。

“哎…让我缓缓…”落英反而没那么着急。银盒子在她手上，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姚兵先把她放在床上休息。被子盖好，压压惊。

“也不能怪你。我也低估了，野蛮社会，古早文明，女人还真的是不安全。从前惯有落颜傍身，没有这么深刻的体验。”她笑了笑，低头抚摸磕破的膝盖。这次对她而言，可真是个绝无仅有的经历。忽然就想到小曲。小曲那时候…

“对啊！落颜哪儿去了？！”姚兵只觉得奇怪。这次过来，落颜存在感也太低了。差点出事！

“不止落颜…”落英摆摆手，细声细气：“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国度，现在不太一样了？”

她顿了顿：“从前，我们每次来的时候，无论到哪，只要是有人烟，四处充斥对庇佑他们女神的敬仰和崇拜。而今…我们来这这么久，期间换了好几个地方，无论文韬族还是这个军营驻地，人的口中听不到一丝祈祷善言，外面更是连一尊神像的影子都不见。士兵满口污言秽语，行事肆无忌惮。你不知道，刚才我在那个狂徒耳边，说我是神尊使者。你敢这么对我，必遭天谴！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落英屏息：“他说‘今天你就是神尊本人，也要被我干得…’…”

太恶心的话，她说不出口了。

姚兵惊的目瞪口呆。

“王朝将殁，国民也彻底抛却了远古时传承的信仰。天翻地覆，大厦将倾，可你看这里的人，丝毫不知灾难将近。落颜身死，恐怕不是背叛那么简单…”

正说着话，外面有卫兵通报，说赋亲自来探望。

现在两个人也都冷静了。说起来，千钧一发的时刻，真正救下落英的还是赋。

外方安静。门帘上出现赋的黑影，身量一看就是认得出。端正站立。

他没有直接往里闯，而是耐心等候回应。多少给人增添了一些好感。

姚兵给落英盖好，才去掀开门帘。

**

赋进来与姚兵碰面，神情平淡，只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其余什么都没说。

他来到落英床前问候，依旧保持距离：“我已加急传信，让和风族派女衣官给你诊治。这里我已布设守卫，可以安心。”

想得还真周到。姚兵心里本已抹除对他的好感，现在重温。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和风大夫来，那落英不是和风女子的身份就彻底被拆穿了。这下他们非走不可。

落英柔声道谢。手暗地摸向藏在枕下的银盒子。

姚兵瞬间意会：“嗯！好嘞！感恩领导关心，多谢领导安排！我们家落英她的确是需要一个女医生，今天搞这么一出我都怕她得‘厌男症’！你要能再配一个‘女心理医师’那就更好了…”

落英差点没憋住笑。

赋早就习惯了他这样阴阳怪气，也看出他在敷衍，淡淡一笑：“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能敏锐洞察，为我屡建奇功。我不把你当普通人对待。”

他清清嗓音：“你是不是认为，今天这一切我其实早有预料，但故意静观其成，利用来树立我军中威信？”

不得不说，赋确实看得透他。刚才那一阵情绪上头，姚兵确实有被害者倾向。进帐之前，下意识用恶毒的目光往赋的方向瞥了一眼。

也就是一瞬间，他竟然看见了。并且没有介意。

“我若不知你，也不会倚重你。我既然倚重你，就不会出卖你。如此浅显的道理。几日前，我已经问及，是否要留下陪伴。她回答了是。”赋掸掸衣袖，言尽于此。转身离去。

对于姚兵这样的聪明人来说，根本不用把话说尽。赋也间接表明了，自己让落英在营地里干活，并不是为了使唤或者监视她。其实静下心想，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赋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