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权的声音在门外轻轻的:“小主。”
昭月看向朱靖,他喝完杯中的酒,温和一笑,将门打开。
赫权进来把昭月搂到怀里:“你喝酒了?”
他浅淡的琥珀色眼里有些责怪,看向端泽王。
朱靖举起手:“物归原主。”
昭月靠在他怀里点点头,任由赫权把人皮面重新戴上:“小主怎么把这个取下了,奴才就是怕外人瞧见小主姿容,心生旖念。”
端泽王听着他刻意压低,却依旧传入耳中的话,嘴角动了动:“昭贵人秀外慧中,铅华弗御,本王敬佩。”
赫权这才懒懒抬眼睨了他一眼。
“王爷留步。”
他们上了来时的小船离开。
背影落在端泽王眼中,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手中依旧端着酒杯:“雨元,把酒拿来。”
那个年轻的小仆拿了酒壶,眉眼关切:“王爷,太医嘱咐您不可饮酒,还是少喝些吧。”
朱靖没听,自己拿了酒:“本王高兴。”
他饮了好几口,看向天上的弯月:“他也定会高兴的。”
雨元不明白:“王爷,高兴也要少喝些。”
朱靖忽然将酒壶丢给他:“本王不想歇息,把小船划来,本王要赏月。”
“王爷……”雨元叹了口气:“赫主子的喜事,您高兴个什么呀……”
朱靖假装板起脸:“等本王成家了,你就明白了。”
雨元脸一红,连忙去划船。
——
桃溪蹲在后海边的石头块旁,冷的将手放在唇边哈了口气:“小主到底去哪儿了。”
她等得昏昏欲睡,差点一头扑到水里,终于看见一艘小船摇摇划来,在湖中停下,出来一道人影欣长,看不真切。
桃溪一喜,定是小权子。
她站起身挥了挥手,又不敢呼喊,结果一着急被披风打了个绊,跪在了湖边:“嘶……”
水面晃荡几下,她这动静尤为清晰。
桃溪想爬起来,可又踩上一颗石子,再次栽倒,这一次更严重,半个身子落在水面。
朱靖看着不远处连续栽了两个跟头的人,沉默一瞬:“雨元,把船划过去。”
桃溪没有哭,她听见船划过来的声音,心里暗想小权子还算有些良心,等下见了小主她再狠狠哭诉卖惨。
小主定会心疼死了,贴着她哄一哄。
一只干净的手伸到她面前,桃溪直接拍开,撑起身子:“小主!”
一张有些病弱,但气度不凡,很是端睿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披着狐毛大氅,连纹样都是她未曾见过的,周身萦绕自然的矜贵之气。
不是小权子,她还拍了人家的手。
桃溪脸一瞬间白了,她好像给小主惹祸了,此刻顾不得别的,她立刻磕下头:“奴婢一时迷路走到了这儿,冲撞了这位大人,奴婢马上离开。”
朱靖看着她乱糟糟的的裙,冷的发抖的身子,年岁不大的样子,此刻竟沉稳回话。
他收回手,噙着一抹笑。
“可方才,本……我听见你叫了一声小主。”他竟半眯眼,流露出一丝坏意:“看打扮,你是后宫的婢女,难道你家小主,夜深人静,私逃后宫,同……”
桃溪一颤,声音却是坚定:“大人听错了,奴婢刚才说的是小猪,奴婢养了一只宠物,结果半夜跑了出来,奴才只是位普通的婢女,如今还未伺候小主。”
她说完又抬起脸,一脸的正气,盯着朱靖的大氅衣摆:“奴婢告退。”
小猪?
朱靖嘴唇一抿,觉得有些不太对。
他也看清了面前婢女的样貌。
脸蛋微圆,神色强装着镇定,杏仁眼,鼻尖因为寒冷,冻得很红。
她定能通过衣着察觉他身份不同。
却只装不明白,哪怕再狼狈,竟一滴泪都未流,并且礼数周全。
朱靖想着,她应当是昭贵人的婢女。
“既然如此,夜深水寒,你可要上船,换一件干净衣裳?”
他身上的酒气也随着一丝风,送到了桃溪的鼻尖。
她仰头看着男人,眼里的情绪迅速变换,似乎带上了嫌弃:“不必了,奴婢是女子,大人船上怎会有女子的衣裳?”
看着道貌岸然,竟是位登徒子。
桃溪扶着石头站起身:“奴婢告退了。”
“你。”朱靖出声,有些诧异。
他同婢女说话,并释放善意,为何会被冷脸相对。
看着桃溪的裙摆,滴滴答答着水,如一只从水里捞起来的小鸟。
他叹了口气,将大氅取下,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