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晃两下。
褚太后语带怜惜:“楚王只有你这一子,你好好保养健壮,比什么都孝顺了。”
郦璟出世后不久,楚王就在剿抚西南诸部时中了瘴气,大病一场,回他伤了肾水,以后恐难再有子嗣,此事知情之人不少。
郦璟喏喏称是。
褚太后挪开视线,去看其他皇孙。
敬宣凑到郦璟身边咬耳朵:“为什么大家都不信,掰腕子我从没赢过你。”小皇叔瘦归瘦,力气却不小,身手也敏捷。
郦璟微微嚅唇:“闭嘴。”
褚太后在书案间缓缓走动,神情虽然一样和蔼,但却不再问话,学宫内愈发寂静。
唯有走到敬仁敬顺兄弟跟前时,她足尖微一停顿,随即又走了开去,便是经过敬美与褚家三子也不曾流连片刻。
最后,褚太后语询问唐学士皇孙学业之事。
学宫内的其余学士早就听闻天后爱惜人才的美名,颇有跃跃欲试之色,胆大的直接抢过唐学士的话头自荐一番,其中不乏露丑卖乖之态。
座下诸皇孙见了,不免面露鄙夷之色,褚太后却恍若不察,依旧态度和蔼,嘴角那抹微笑仿佛不会因为任何变故而消失。
郦璟一时恍惚。
四年多前,先帝去世前最后一场牡丹盛宴上,褚皇后容色之盛,令人侧目。
当时郦璟还被乳母抱在怀中,听见一旁的张王妃与刘侧妃轻声议论褚太后莫不是有什么驻颜秘法,这话被睢阳大长公主听到了,她当场冷笑:“吸饱了人血的妖物自是不会老的。”
——没多久,睢阳大长公主及驸马坐大逆罪,被赐自尽,成年儿女皆被缢死,阖族流放,喧嚣显赫的京兆名门毁于一旦。一时间,皇亲宗室皆噤若寒蝉。
年幼的郦璟被怀抱在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中,胖乎
乎的脸蛋歪歪靠着父亲的胸膛宽阔厚实,炉火融融之际,耳边传来父亲的轻声絮叨。()?()
“……睢阳姑母也是的,何必逞口舌之快,皇后掌权几十年了,如今早非昔日光景。平白葬送好好一大家子。”()?()
“这回我倒赞成王爷。”裴王妃的声音清冷而缓慢,“说人坏话能把人说死么,睢阳大长公主往日里瞧着威风赫赫,却不过是内中空虚,一击击倒。身为宗室女眷之首,十几年来只知逞口舌之快,怎就不知做些实在的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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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娘,休得妄言!”()?()
郦璟记事甚早,两岁多时半睡半醒听闻的只言片语,依旧牢牢藏于心底深处。
如今想着‘赞成王爷’,恐怕实意是与父亲背道而驰的。
褚太后离开了,留下的幽淡佛椽香却萦绕不去。
她走前,只对唐学士悠悠说了一句,“教导这群莽撞稚儿,辛苦卿家了。儿孙大了,都有自己的主张,由他们去吧,卿家已然尽责了。”
这话说的很温和,郦璟却莫名一股寒意袭上背心。
午后堪堪下学,瞿松风手下一名小黄门过来宣口谕:“太后有旨,内廷乐坊器造监新进了一套上好的乐器,叫六郎自去挑选,捡几件喜欢的回去。”
先帝一生风雅,登基几十年来内廷召集了众多能工巧匠,更有取之不尽的供奉资源,是以宫廷御制的器物往往是民间难以想象的精美上乘。
敬宣欢喜的大喊一声,跳起半丈高:“多谢祖母,祖母万寿无疆!这位小大人替我多多谢恩祖母啦,我记您的好!”说着还拉那小黄门晃了圈。
这等通传谢恩之事,恁哪个宫人都不会拒绝,何况小皇孙毫不掩饰的热忱喜悦如此富有感染力,那小黄门不由得笑道:“怪道太后娘娘喜欢六郎,六郎果真明快爽朗之人。听说这批乐器里头有三件最好,绿腰琵琶,螺钿笛子,焦首凤尾奚琴,六郎定然喜欢,快去罢!”
小黄门离去后,众皇孙神色各异。
越王世子眉头一皱,去看敬元。敬元低头,敬道愤愤。
敬勇与敬熙彼此挤眉弄眼,敬良冷哼,“倒也不算白白讨好一场,这就给狗儿丢骨头了。”
敬宣大怒,跳上书案拽住敬良的衣襟就要打,郦璟连忙抱住他的后腰拼命往回拽。将气恼的敬宣拦在身后,郦璟正色道:“敬良,你我都是郦氏儿郎,你适才说哪个是狗儿?”
敬良本就怕挨敬宣的打,此刻更是难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