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压制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儿。”卢绘险些岔气,“不是叫你躲远一…点…”四周的黑衣人目光炯炯,她没好意思说下去。
依岚没好气道,“我往后躲了,但没躲远就被他们逮住了。”
卢绘心道这黑衣首领好聪明,见到自己现身,就猜到她不是单身一人;一面叫人进火场救人,一面另行派人去抓自己的同伙。
她好生尴尬,走到那人跟前,期期艾艾的辩解,“小女不是存心信不过诸位壮士的……”
一名身形清瘦的黑衣人轻轻噗嗤。
——不是存心信不过,还有无意信不过的么?
卢绘脸都红了,语无伦次道:“其实见到诸位壮士擒杀贼人,就知道你们定是大大的好人。实在是,实在是你们看啊,天这么黑,火这么大,贼人这么凶,小女子心中害怕,才叫阿姊先躲起来的……”
四周轻轻的噗嗤声更多了。
黑衣首领抬手一挥,看守依岚的两名黑衣人就松开了长索。
卢绘连忙跑过去查看,见依岚除了衣袍有几处破裂,身上并无伤势。
她深知依岚识时务远胜自己,一看打不过,对方又恶意不大,干脆束手就擒。
火场中‘喀喇’之声不绝于耳,随着一声沉沉的木材断裂声,只见高高的房梁在火焰中裂开掉落,这座藏污纳垢的旧宅终于在燃烧中坍塌了。
那个清瘦黑衣人一气牵来五匹高头大马,命人将那十一名女子三两人一组放上马背,最后把缰绳交给卢绘与依岚,还附赠两条被烧到皮毛焦黑的受惊猎犬。
最后他道:“这就走吧。”
卢绘和依岚十分乖觉,连声道谢后牵上五匹马和两条狗就往山下走去。
没走多远,卢绘想到一事,对依岚说了句‘你等我会儿’,又连忙往回奔去。
返回时,她见到那身形魁梧的黑衣人正单膝跪地,向黑衣首领请罪,“是卑职的疏忽,竟未注意到有地窖……”
见到卢绘折返,他立刻住了嘴。
“又有何事!”他声音中透着不悦与怀疑。
卢绘忙学他的样子单膝跪地,拜倒在那黑衣首领身前,急急道:“还有一事禀报壮士。嗯,小女子第一回潜上山来时,偷看到两个贼人头目正与州府的王司功勾结……”
“王司功?”
这天夜里,这位黑衣首领第一次开口,声音低哑,应该是刻意压了嗓音。
“对,我听那俩头目这么称呼他的。这伙贼人能金州城外藏这么久,都靠这位王司功庇护。”卢绘继续道,“说是王司功有把柄在两个头目手里,好像是几封信。嗯,他们还说要去北面庆州当山匪,裹挟流民什么的……”
卢绘小心觑着头顶那人的反应,然而人家毫无反应。
片刻后,黑衣首领开口:“好,就这些?”
“还有…”卢绘略羞赧,“那个,这个王司功现在我手里。”
一旁的魁梧黑衣人很是惊愕,“什么?!”
卢绘干笑几声:“王司功回去时,被我和阿姊打晕了藏进草丛。下山后朝西北走三里地,四棵缠在一起的歪脖子树下,就在那儿!”
周遭的黑衣人似乎被少女的剽悍行径镇住了——小娘子,刚才你还说天这么黑,火这么大,贼人这么凶,你好害怕呢!
黑衣首领道:“多谢娘子了。”
“不谢不谢。”卢绘心想这人语气倒十分温和客气。
她起身前习惯性的抬头,冷不防看见斗篷下黑衣首领蒙了面巾的脸,露出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瞳仁有着清寂幽冷的光,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离的很远。
她不敢多看,连忙道别,“这许多贼子,还有那个姓王的,就都烦劳诸位壮士处置了。小女这就告退了,诸位辛苦了!”
*
望着卢绘越走越远的背影,覃子烈又轻笑起来,“不知哪儿来的山野女子,倒是重情重义,心地仁厚。”
铁勒神情凝重,问道:“公子,就这么放她们走不打紧么,会不会走漏风声?”
裴恕之神情沉静,“天底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你们摸黑赶来,再是小心,也难保沿途不被人瞧见——只要不认账就行了。”
他向一旁招了招手,两名黑衣人抬着一副榻架来,上面躺着的正是胖头目之前看望的那个伤者。
裴恕之掀开盖被,只见这人面如金纸,呼吸微弱,衣袍上血迹点点。
他问道:“能撑住上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