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藏这么久,都靠这位王司功庇护。”卢绘继续道,“说是王司功有把柄在两个头目手里,好像是几封信。嗯,他们还说要去北面庆州当山匪,裹挟流民什么的……”
卢绘小心觑着头顶那人的反应,然而人家毫无反应。
片刻后,黑衣首领开口:“好,就这些?”
“还有…”卢绘略羞赧,“那个,这个王司功现在我手里。”
一旁的魁梧黑衣人很是惊愕,“什么?!”
卢绘干笑几声:“王司功回去时,被我和阿姊打晕了藏进草丛。下山后朝西北走三里地,四棵缠在一起的歪脖子树下,就在那儿!”
周遭的黑衣人似乎被少女的剽悍行径镇住了——小娘子,刚才你还说天这么黑,火这么大,贼人这么凶,你好害怕呢!
黑衣首领道:“多谢娘子了。”
“不谢不谢。”卢绘心想这人语气倒十分温和客气。
她起身前习惯性的抬头,冷不防看见斗篷下黑衣首领蒙了面巾的脸,露出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瞳仁有着清寂幽冷的光,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离的很远。
她不敢多看,连忙道别,“这许多贼子,还有那个姓王的,就都烦劳诸位壮士处置了。小女这就告退了,诸位辛苦了!”
*
望着卢绘越走越远的背影,覃子烈又轻笑起来,“不知哪儿来的山野女子,倒是重情重义,心地仁厚。”
铁勒神情凝重,问道:“公子,就这么放她们走不打紧么,会不会走漏风声?”
裴恕之神情沉静,“天底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你们摸黑赶来,再是小心,也难保沿途不被人瞧见——只要不认账就行了。”
他向一旁招了招手,两名黑衣人抬着一副榻架来,上面躺着的正是胖头目之前看望的那个伤者。
裴恕之掀开盖被,只见这人面如金纸,呼吸微弱,衣袍上血迹点点。
他问道:“能撑住上路么。”
覃子烈回道:“我给他喂了宋先生的天心保络丸,应该能上路。”
裴恕之点点头,示意抬走这名伤者。
他又问,“适才你们是在哪间屋子找到他的?”
铁勒答道:“在后院书房的隔壁。”随即又补上,“两名匪首也住在那儿。公子是要过去看一眼么?”
裴恕之:“这么大的宅子,既然挖了地窖,就不会只挖一处地窖,我们过去瞧瞧。”
覃子烈担忧:“火势这么大,公子贵重,可不能进去,不等冲到后院屋子就全塌了!公子想看什么,我替公子去吧。”
“子烈糊涂。”裴恕之微笑,“宅子都烧成这样了,还需从正门进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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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对于放火顺序,铁勒和覃子烈曾有不同的看法。
子烈认为应从聚集了更多贼人的前院开始烧,火势一起,众贼慌乱拥挤,非死即伤,便能一举攻破巢穴;而铁勒觉得应从匪首可能居住的后院开始烧,擒贼先擒王。
裴恕之取了后者建议。
当大宅前院烧至房梁倒塌摇摇欲坠时,其实后院已经烧成了一片白地。
裴恕之只带铁勒子烈二人绕到后院墙外,跨过倒塌的墙根,径直走向书房。铁勒与子烈用长长的树干拨开犹有火星的残砖断瓦,果然在书房里侧的厢房内发现第二个地窖。
铁勒扯了块衣袍裹住手,掀开滚烫的地面铁门,只见阴冷潮湿的地窖内光秃秃的堆了五六口尺余高的樟木箱子,此外别无它物。
子烈好奇心重,迫不及待的砸开其中一口箱子,顿时金光闪耀,珠翠满箱。
“啊这……”他怔住了,“是匪徒抢来的金银?!”
铁勒忍不住望了裴恕之一眼,喃喃自语,“公子这财运啊……”
裴恕之毫不在意,冷静道:“都翻开来。”
子烈一口气翻开剩余几口箱子,不是成摞的金饼与银块,就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珠宝;只有最后一口箱子里,除了金银还有一个小小的檀木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捆整理好的书信,以及一条朱红丝绸包裹的卷轴,
铁勒不识货,子烈却一眼认出这朱红卷轴外的金凤刺绣与金珠坠饰,惊声道:“啊!这不是,这不是圣……”他半道住口。
但铁勒已经猜出来了——这玩意莫不是圣旨?
裴恕之将那捆书信翻了一遍,又展开看了眼朱红卷轴,终于心满意足,笑道:“真是意外之喜了!”
他将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