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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试珠记一

也没撑多久,

卢致南十岁那年父母双亡,按照时人惯例,由堂伯父抚养。

卢致南对堂伯父的感情很复杂,作为卢家这一支的族长,他的确尽责的将卢致南抚养长大,给了他基本的教育与人际往来,没让他流落街头,挨饿受冻。

但堂伯父也收走了卢致南父母留给他的微薄财产,不但毫无归还之意,还动辄在人前摆出一副恩情大如天的嘴脸。

十七岁的卢致南看清了自己的前途,他不愿意屈身从兄弟们之下行奴仆事,靠怜悯施舍度日。他不是读书的料,但他身强力壮,长袖善舞,加上谢玉芙的敏锐果敢,小夫妻有信心闯出属于自己的家业,于是果断远走他乡。

皇天庇佑,二十多年来虽然坎坷波折不断,夫妇二人总算否极泰来。

与谢玉芙对娘家毫无留恋不同,卢致南对早逝的父母一直念念不忘。

卢父宽厚,卢母慈爱,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一家三口过的很是美满欢悦。

寄人篱下的岁月中,他一直盼着将来能买回他出生成长的那片小小地产,并为父母迁坟,重新立碑。

但沙州与洛阳路途遥远,卢老板事务繁忙,这个念头在心中一存就是二十年,直到半年前收到洛阳传书,道是堂伯父病危,叫他回去奔丧。

卢致南太了解堂伯父这家人了,好事决计是轮不到自己的。

如此千里迢迢送信过来,必是有事要自己出力。嗯,或者是出钱。

既然有求于己,卢致南不禁想到兴许可以收回那块薄地,毕竟是父母仅留之物。妻子谢玉芙十分支持他的想法,夫妻俩很快动身。

抵达洛阳后,卢致南才发现堂伯父家的败落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按照从兄卢缮的意思,你卢致南是我父亲养大的,如今需要你报答养育之恩了,赶紧拿钱出来。

卢致南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报恩可以,但若养我七年是为了将来收回报偿,那么先把当年卢父卢母的财物还回来。

那块薄地倒还在,但是其余财物早被卢缮一家卖光用光了,哪还得出来。

何况卢缮狮子大开口,他打听到卢致南夫妇如今家财万贯,恨不能敲下一座金山来,让自己全家能永远穿金戴银。

卢致南夫妇多年历练,对付卢缮这种人有的是耐性。

将堂伯父发丧后,夫妻俩一面观察洛阳商业行会,物色合适的市坊铺面,一面等女儿卢绘前来团聚,闲暇有空才跟卢缮一家慢慢磨嘴皮——等米下锅的又不是他们。

卢绘抵达后也算开眼界了,西北不如中原富庶繁华,但正因求生不易,人人都很务实,她还真没见过这种死要面子穷摆阔气的货色。

卢大伯卢二伯卢三伯外加他们的妻妾儿女甚至儿子的妻妾,加起来二十多口人全都挤在这么一座中等规模的宅邸中,并养着十几名奴仆,三匹老马。

哪怕女眷的鎏金首饰要轮流戴了,衣裙反面补了又补,马车都是赁的,年轻儿媳需要亲自下厨浣衣洒扫——出门的体面还是不能丢。

卢绘实在不明白,卢府那么多郎君明明有手有脚有力气,为何不出门寻些生计呢,三天两头的酒肆赴宴诗会交友,只出不进,家业能不败落吗。

“绘绘不懂,这就叫世家脸面。”卢致南满脸的讥嘲之意。

谢玉芙闲闲的做着刺绣,“烂船也有三斤钉,这是还没掉底。等哪一日断炊了,他们才肯舍下面子。”

严格来说,卢家还没到山穷水尽,只是处于一种缓慢的衰落中。

不像城北的道政坊李家,已将三分之二的祖宅改成了旅社,属于半入商流了;更不像隔壁的归义坊萧家,自诩清高,无论如何都不肯自食其力,只得卖了祖宅,住到郊外县城去了。

卢家毕竟祖宅还在,郊外田产也没卖光,只是张嘴的多干活的少,入不敷出罢了。

卢绘曾好意提醒宅中好大一片池塘,又难得是活水,与其放任长水草,不如养些活鱼王八,既可自家吃,还能卖钱,岂不妙哉。

然后她遭到了群嘲。

第一,那不是水草,而是水生兰草(卢绘:那不还是草么)。

其次,那池塘有个很风雅的名字,叫‘澹雅池’;这么风雅的池塘怎么能养鱼养王八呢。

最后,家里没人会养。

卢绘:“……”算她多事了。

*

这日大雨,八岁的卢纪拉着五岁的卢绮哭哭啼啼的找来了。

原来是卢三伯的大孙子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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