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谢玉芙将卢绘叫进屋里,拿出一份请柬给她,“这是你康家伯父送来的。”
卢绘欢喜的扑过去,“谁家要办宴了?喜宴还是寿宴啊,我已经大了,可不坐孩童那席。”
谢玉芙看女儿娇憨活泛,不禁笑起来:“永宁公主生于春末,为感陛下生育之苦,每年春末都要在水镜听风苑办一场三日三夜的谢诞盛会。盛会上有佛法大师讲禅,有神都最负盛名的歌女唱曲,今年听说还有成名多年的‘仙桃班’演杂剧。这请柬在外头万金难求一封,寻常人家根本进不去。”
卢绘解开装请柬的锦囊,发觉所谓请柬是由浅色黄檀制成的薄薄一片,其上用金银丝交缠錾出一幅小小图案,下方空白处则是几行漂亮的簪花小楷,写了‘延请贵客共赴盛会’之类的字样,做工极为精致。
卢绘看的云里雾里,“这图画是什么意思?院子里怎么喷出泉水了,还有两条鱼?”
——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夫妇扶着位老夫人在旁笑看。
谢玉芙道:“这是‘姜诗孝母,涌泉跃鲤’的故事,是说孝顺母亲的。”
卢绘表示完全没听说过。
谢玉芙不禁轻叹:“你也该读些书了,都城里的小娘子都可有学问了了。”
卢绘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反正要回沙州的,左邻右舍的姊妹都是一般,我若太有学问,要被大家排挤的。”
谢玉芙觉得小鹌鹑振振有词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禁莞尔一笑。
“永宁公主好富贵啊,这份请柬就能卖不少钱呢。”卢绘咋舌不已,“能顶寻常三口之家几个月用度了。”
谢玉芙担忧起来,“出门在外要忌讳言语,不要动不动提钱,达官贵人不喜欢的。”
卢绘不解:“既然盛会上达官贵人云集,怎么会给康家伯父送的请柬呢。”康屈底也是商贾人家,还是胡商。
谢玉芙道:“仿佛是他帮了一位贵人的忙,那位贵人为了谢他就送了这份请柬。不巧他家夫人和女儿这阵都病了,难得见世面的机会,白费了可惜,便给了我们。”
锦囊和黄檀都散发着宁馨雅致的淡淡香气,卢家商行也做着香料买卖,每年从西域天竺甚至更远的地方购入大量昂贵的香料,卢绘耳濡目染,见识也不算浅了,如今竟闻不出这黄檀请柬上熏的是何等香料。
“这是什么香料啊,真好闻。”她皱着小鼻子苦苦思索。
谢玉芙笑道:“这是配香,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成香。须用多种香料药材混合制成,配方、比例、工序,都是各大世家的秘方,不外传的。”
卢绘表情复杂,“看来世家也不全是咱们卢家这样破落的,也有金贵的。”
谢玉芙笑的不行,“傻孩子!真山穷水尽了,再是不外传的秘方也得卖。”
她略带讥诮,“永宁公主虽是千金之身,但父族母族夫族具非世族。她这方配香不知是从哪家弄来的,中间使了什么手段。”
卢绘歪头想了想,“永宁公主生于春末?如今都夏末了。是因为之前的‘房州流人案’
,谢诞会才耽搁至今吗?如今阿娘肯让我出门了,想来是结案了吧。”()?()
谢玉芙目中闪出喜爱骄傲的光彩,将女儿揽在怀中,“乖绘绘,不怪阿耶阿娘将你拘束在家中这么久?”
?本作者关心则乱提醒您最全的《夜阑卧听风吹雨》尽在[],域名[(.)]???_?_??
()?()
卢绘亲昵的搂着谢玉芙的脖子,圆圆的脸蛋贴着母亲的脸颊蹭啊蹭的,“绘绘永远不跟阿耶阿娘生气,阿耶阿娘肯定是为了我好的。”()?()
谢玉芙胸中溢满了柔软温暖,她抱着女儿微微摇晃,仿佛她还在襁褓中,“你心怀仁义,甘冒风险救人危难,这是很好的。可在阿耶阿娘心中,你的安危比什么都要紧。‘房州流人案’闹起来时外面沸沸扬扬,我和你阿耶整夜整夜的担心,就怕牵扯到你。老天保佑,这件事总算完了。”()?()
“绘绘以后再不叫阿耶阿娘担忧了。”
“儿女都是债,哪能不担忧啊。”
谢玉芙微微一笑,风霜操劳的多年侵蚀也压不住那股惊艳之美。
她年近四十,左颊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浅色刀疤,也不知是怎么来的。卢绘有时不禁遐思,少女时的母亲该有多美貌啊。
“阿娘你不去么?”
“我不去了,你和依岚去罢。”谢玉芙蹙起眉心,“这阵子卢家那几个催逼愈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