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歌女年近三十,相貌并不出众,然而嗓音清亮高亢,音域广阔,明明只有笛子与琵琶伴奏,偌大看席原本吵吵嚷嚷,被她歌声一压,立刻鸦雀无声。
卢绘与依岚听的心旷神怡,仿佛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生平第一次知道何为余音绕梁,直至这位歌女退下,似乎还有歌声在耳边回响。
“她唱的什么曲子,真好听啊。”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呵呵。”
这时第二位歌女上场了,生的明艳窈窕,二十出头的年岁。
她的歌技比第一位歌女之娴熟高妙稍有不如,然而嗓音婉转柔美,伴着幽幽笛音,仿佛在看客耳边温柔呢喃,说不出的甜美动人。
卢绘听的骨头都酥了,半晌合不上嘴,依岚也愣在当地。
“她唱的什么曲子,真好听啊。”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哈哈。”
一模一样的呆傻对话又说了一遍。
旁边一位小娘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卢绘与依岚齐齐看去,她立刻脸红了。
卢绘立刻摆手:“没事没事,我们没有不高兴你笑话我们,你笑吧,没事的。”
她说的是真心话,结果那小娘子脸更红了。
这小娘子鼓起勇气道:“我姓余,小字巧娘,我不是笑话你们…只是觉得你们很像我的一位儿时密友…不知可否同坐?”
卢绘受宠若惊:“自然可以,来吧来吧,我姓卢,单名一个绘字。”
余巧娘比卢绘大了两岁,与依岚同岁。
“祖父曾任幽州司马,父亲现任扬州别驾,最近刚随母亲完。
依岚哇了一声,“你家好多当官的啊。”
卢绘得意:“这叫满门官宦。”
“不是满门忠良吗?”
“一个意思啦。”
余巧娘一怔,脸上有一种‘原来你们什么都不懂’的怜惜,“这算什么,在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卢绘觉得轮到自己了,“呃,家父经商,家母……没来。”——不用别人的异样眼光,她都知道两家差距‘略大’。
然而余巧娘并无异色?()??%?%??()?(),
反而担忧会被母亲随时捉回去。
“谢诞盛会本来就该听歌看戏啊()?(),
巧娘在这里何错之有?”卢绘不解。
余巧娘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母亲带着姐姐与我到处拜见长辈()?(),
我着实厌烦。”她生性温柔腼腆,骨子里却不愿拘泥礼数。
虽说性情迥异,但卢绘还蛮喜欢她的。
余巧娘忍着羞涩,为卢绘解说起来——
“此刻唱曲的娘子名叫柳月奴,上一位是玉声娘子,还有一位称病没来的王茹儿,她们三人是神都最负盛名的歌妓。”
“玉声娘子家里世代乐工,成名已有十几年了。如今在教坊中的宜春院教导其他小娘子,只有永宁公主这样的贵人才能将她请出来。”
“柳月奴是私妓,如今在流珠阁挂牌,等闲人轻易难以见到。”
“玉声娘子第一曲唱的是《浪淘沙》,听说是大才子王瞰新填的词。待她歇过片刻后,还要唱《梅花引》与《凤云归》,都是前朝流传下来的老词。”
“柳月奴适才唱的是《西江月》。其实流珠阁最有名的不是她,而是李灼灼。阿兄说她善解人意,既温存又有才华。此刻柳月奴唱的《西江月》,就是她填的词。”
听到这里,卢绘忍不住了,“你阿兄这样,你嫂嫂没话说?”
余巧娘天真懵懂,“说什么,我嫂嫂也极仰慕她,还请求阿兄向李娘子引荐她的两个兄弟呢。”
卢绘大为感慨:“都城果然是不一般啊,不但文采风流,男女往来也这么清新脱俗,鸟语花香啊。”
依岚乜她一眼,“我看你也不一般,如今说话越来越酸了。”
这要是换了谢玉芙,卢老板的脑壳早被打破了。
卢绘都能猜到母亲的反应——仰慕什么仰慕,家里有老婆不仰慕非要去仰慕外面的女人。填词唱曲才值得被仰慕?操持家务养育儿女不配吗。
浪了就说浪了,诡计多端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ps:水镜听风苑是我胡诌的,历史上没有。洛水是不能随便‘引’入内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