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腿软便踩空了。
几秒过后,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扣住了他的腰。
“滕谅!”
草本的气息若隐若现,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滕谅虚虚掀开眼皮,挣扎着看了一眼:“黎......医生?”
黎安:“嗯,”他撑起滕谅,充当滕谅的拐杖,架着人往外走:“能走吗?”
滕谅点头:“能。”
黎安蹙眉:“我带你去医院。”
“谢谢黎医生。”滕谅站住脚,想离黎安远了些,“但是医院就不用去了,我没事。”
见滕谅挣扎,黎安没有松手:“......好。”他深吸一口气,“不去医院,你先别动,我送你回家。”
滕谅骨子里懒劲儿犯了,黎安不松手,他也就心安理得靠在黎安身上,嘴里却嘟囔:“那多不方便?”
“......方便。”黎安拿出手机,“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地址。”
滕谅没有拒绝的机会,回神的时候已经被连人带包的塞进车里。
“闷吗?”黎安把窗户打开一半,让外面的风能灌进来一些。
滕谅摇头,半眯着眼睛,打量黎安。
黎安说自己也住在那附近,送他很顺路。
没有开启导航,黎安径直关上车门。
“安全带。”他从后视镜和滕谅对视。
没得到回应,黎安轻声叹息,随即倾身上前。
四目相接的瞬间,滕谅倏然回神。
他下意识往后靠,瞪大眼睛,眼底满是惊诧,身体绷得笔直,后背紧紧贴着椅子,呼吸凝滞。
察觉到滕谅似乎在颤抖,黎安抿了抿唇,扯过安全带,利落扣上。
前后不过四五秒的时间,滕谅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
恐惧弥漫心头,滕谅接下来一路都处于紧绷状态。
目的地是一片老旧小区,每栋房子都不高,最高也就五六层,和繁华的市区相比,这儿像是被遗忘而止步不前的上世纪桃源。
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电线交缠在一起,楼下常能看见好几个大爷大妈聚在一起,聊天下棋。
黎安把车开进小区:“停车场在哪?”
“......没有停车场,但前面有几个自己划的停车位。”滕谅深呼吸,抬手指了个方向。
顺着滕谅的指引,黎安顺利到了“停车位”。
因为小区住的都是些老人,平日里开车的并不多,导致这儿的停车位逐渐荒废,除了正经车,什么都放。
看着占着停车位的七八两自行车和垃圾车,黎安和滕谅都沉默了:“停车位?”
两人相视一眼,最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个幸存的位置。
好不容易停稳,黎安打开车门:“下车,小心脚下。”
滕谅哦了声,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腿软,好在黎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手臂。
等他站稳,黎安才松手。
“谢了。”滕谅头发散得差不多,他干脆把脑后的皮筋扯下,轻轻咬在嘴里,低头露出苍白的后脖颈,口齿不清地邀请,“黎医生如果不嫌弃的话,上我家坐坐?”
黎安匆匆晃了眼苍白的脖子,夹着一丝慌乱地移开视线:“乐意之至。”
答案有些出人意料,滕谅放下手,挑眉:“那走?”
两人走到一栋两层楼的旧房子,楼房外墙上的斑驳如同老人鬓角的花白。
进楼的暗绿色铁门上有各色各样的白色纸印,应该是先前贴在上面的小广告被撕下来以后留下的痕迹。
楼道阴凉,一进去,身上的暑气被吸了干净。
啪嗒。
滕谅用力跺了下脚,声控灯亮起,瞬间照亮了楼道。
暗绿色的防盗门上还贴着大大的“囍”字,滕谅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两声,门打开了。
黎安眼底情绪不明,他站在门口,目光瞥向旁边墙上的广告,只一眼又移开视线。
“家里有点乱,黎医生随意。”滕谅推开门,和外面阴暗的楼道不一样,房间里采光格外的好,很温暖。
大门连着客厅,有段大概一米多点的小走廊。
鞋柜放在进门右手边,底下是块深灰色的地毯,上面印着胖乎乎的“仙人球”,黎安和它对视了几秒。
拉开鞋柜,滕谅从里面找来鞋套,递给黎安。
黎安接过:“谢谢。”余光扫过鞋柜,他垂下眼帘,“一个人住?”
滕谅嗯了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