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肖国强思索时，此时报纸上的另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取缔摊贩的消息铺天盖地之下，普通老百姓几乎无人关注这样的消息，但是保密局的特务却不可能不关注，尤其是王方舟看后更是气的暴跳如雷。因为报纸上指名道姓说他以孩子为威胁策反共党特工；意图通过下毒刺杀我方高级将领；为了让策反特工能够重新取得共党信任，不惜勾结土匪，残杀多名军统特工；但选人不当，还没等动手时就迫于压力瑟瑟发抖，直接自我暴露等等。所列事件时间、地点、人物详实，根本无从辩解。因为此事郑介民亲自打来电话，把王方舟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是党国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好在学运组的计划得到了郑介民的高度赞赏，准备全国推广，也算是缓解了王方舟的几分尴尬，为其挣了几分颜面。

肖国强到单位后了解到一下学运工作的进展十分顺利，大量特务成功潜伏进入交通、复旦、同济、暨大、光华等各大高校，并且开始有计划地接触进步学生，散布为了国家和民族成立进步组织的必要性，并取得了较大的认同度。肖国强简单交待了几句，叮嘱一定不要急功近利，宁可放弃机会，也不可暴露身份和真实意图，一定要久久为功， 只要沉住气，把自已带入角色，功劳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交待完后正准备离开，返回同福里去洽谈购买店铺的事情，沈怡宁却笑意盈盈地站在了他的门口。

从心里讲，肖国强并不想与共党再有什么瓜葛，正如他上次说的已经两清了。于是他也没客套，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不巧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沈科长有事吗？沈怡宁嘴角斜挑，语气中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抱怨地说道，哎呦，长脾气了！没事我就不能过来坐坐？别装的像是比站长都忙，赶紧给我沏茶，耽误不了你几分钟。那些说什么官升脾气长的都是骗人的， 官威和脾气只是对直接下属的，对上级要谄媚，对底层要谦逊，对我这样的平级，你就是装也要装出一个人畜无害， 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

肖国强无奈地摇摇头，将她让进屋里，又给沏上了一杯茶水，才开口说道，看见报纸了吗？恭喜你们不仅识破了金哲的阴谋，还在声誉上对保密局给予了严重的打击，估计王站长肯定气得够呛，听说把青花瓷的茶杯都摔了。沈怡宁面色郑重地说道，这次真的很悬，如果消息晚传回去一会，敌人的计谋就得逞了，我代表组织谢谢你。另外华东局首长让我带句话给你，这次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哥就是我的老部下了，希望以后也能和你并肩作战，到时候请你喝酒。肖国强听后不知道是哪句话拨动了心弦，神情恍惚了一下，不过马上回过神来，说了句，不敢当。

沈怡宁坦诚地说道，你不必太过小心，我们绝对不会逼你站队，除非你对我们的主义发自内心的认同，并升华到信仰。当然以后不排除继续找你帮忙，你可以自行选择帮或不帮。说完后喝了口茶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看这两天你们学运组的人员锐减，近一半都消失了踪迹，又在酝酿什么大动作啊？肖国强立刻警惕起来，狡黠地笑了笑说道，这个涉及到军事机密，无可奉告。沈怡宁不屑地切了一声，调侃道，我只是假意试探一下而已，其实这些人去向不难猜， 这些人如果是三两天就回来，那就是学生近期有什么活动，他们在布控；如果长时间不回来，就是深入高校去卧底了。肖组长，关系生分了不是！肖国强心里暗叫一声厉害，表面却不动声色，一副随你怎么想的姿态。

同福里弄堂口的馄饨摊前，由于还没到中午的饭点，客人并不多，只有一位食客刚刚吃好馄饨离开，肖母上前收拾回来碗筷，并第一时间就清洗干净。肖父和正在擦着皮鞋的老蔡闲聊，旁边杂货摊的老王也不时插几句，话题自然是政府要取缔摊贩的问题。几人先是议论自已能搬去哪里，结论是能搬到乡下才符合政府要求，可是到了乡下摆摊，除了杂货摊的老王还可能有点生意外，馄饨铺和擦鞋摊是不可能有生意的。几人又议论去做工，结论更是让人绝望，先不说以几人的年纪，好多重活累活根本干不了了，因为受美国货冲击等原因，工厂不仅不招人，还一直在裁员，根本无法找到工作。

擦鞋的客人走后，老蔡气愤地骂道，为了市面整洁，就断了老百姓的活路，当官的脸面难道比我们的命重要！妈的，还好意思叫国民政府，连日本人都不如。老王也是满脸的戾气，如果搬到乡下，我每天一多半的时间都在路上，还怎么卖货。我反正哪里也不去，他们如果不让我摆摊，不给我活路，我就和他们拼命。肖父则是安慰道，慎言，一把年纪了，别动不动就拼命，我儿子是政府里的人，等他回来我问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