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妈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清荷身上,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聚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周奶妈责备道,“都散了。”
“是。”几个丫鬟立刻一溜烟散了。
只留下凌乱的点心,茶水,满地碎瓷。
“收拾干净。”周奶妈语气不善的冲清荷吩咐,仿佛这一切都是她弄脏的。
清荷笑着应下:“您放心,我一定会打扫干净的,一点渣都不剩。”
周奶妈鼻子发声,哼了一下,便也离开了。
沈江骊教过清荷,在国公府中,不管是大丫鬟小丫鬟,得脸的不得脸的,都不能起争执。
只要她不与人起争执,始终笑脸迎人,对方也就无可奈何,即便闹起来,那也是对方不占理。
不管如何,她不能给姑娘拖后腿,给人落下把柄。
清荷狠狠揪了揪如意的耳朵:“你个闯祸精!”
如意也不挣扎,就是无声的看着她,两眼汪汪。
清荷:该死,她居然心软。
“下不为例!”清荷将如意放下,去取工具打扫,回来时才只见如意半趴在地上,边啃牛肉干边流哈喇子,吃的一脸傻样。
清荷:“方才你扑下来就是为了吃牛肉干?”
如意欢快的摇了摇尾巴,虽不会说话,清荷却在毛茸茸的狗脸上看到了满足。
想想也是,自从搬回梨花小院,老夫人和二夫人就仿佛忘记还有沈江骊这么一个人,以前还要去惠园请安,现在却是实打实的不闻不问。
下人都是看碟下菜的,更别说沈二夫人院子里的人明显表示过对沈江骊的不喜,各个都明了风向,梨花小院子的供给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连着半个月,连肉沫都没见着,也怪不得如意跑出来抢这碟子牛肉干。
清荷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将石桌擦好时候,如意已经有些犯困了,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
清荷轻轻踹了踹它,“馋狗,走啦。”
如意躺着不动,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撒娇,“唔——”
清荷:……
清荷将如意抱在怀里,狠狠的揪它的耳朵:“小东西,真是又馋又懒,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出去……”
如意配合着她的动作嗷嗷叫,仿佛知错了一般,一人一狗闹的正欢。
行至拐角处,浑然没看见来人,直到一头撞上去。
沈珩走路向来是烈烈生风,又急又快。
清荷感觉自己是撞在了墙上,又硬又厚实,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一只有力大掌的扶住了她的胳膊,才不至于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
沈珩垂眼,只能看清荷头顶两个又圆又黑的发髻,插着与衣裙同色的碧荷叶簪,小小的荷叶指甲盖大小,却是惟妙惟肖,随着主人的踉跄,一颤一颤的,憨态可爱。
——————半个小时————————————————————————————————————————
沈江骊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满墙紫腾被摧折的暮春。
彼时雷雨不断,天阴的仿佛再没有放晴的那天,原本烂漫的紫花瀑被风雨卷落,良辰美景不复存在,只余一地零碎,紫色花瓣和泥水混合在一起,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枯叶腐败的腥臭味。
她在父亲的书房外听见父亲和舅舅的谈话。
“节度使大人的意思是见到以清就不再计较此事,否则的话沈江两家恐有牢狱之灾。”
记忆中父亲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沈江骊虽然听的一知半解,心下莫名的跟着紧张起来,她屏住呼吸,小心把耳朵凑近窗户,檐下雨丝飘进从后脖飘进她的领口。
“以清……”大舅沉吟,两条浓眉毛拧成一团,似乎在面对一件特别棘手的事。
沈江骊想不通,母亲最是温柔体贴,怎么会和棘手的事情牵扯在一起,让书房的两个人陷入这样沉重的氛围。
忽然,大舅长叹一口气,“你说节度使大人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么瞧上了以清呢?”
“都怪我,”父亲垂下头,懊悔的几乎哽咽,“不该答应她上巳节带她去城南踏青的。”
“早知道,上巳节出去一趟会惹上这样的大人物……”父亲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大舅拍了拍他的肩膀,“子康,这也不能怪你。是我这妹妹自己要出去的,才有了这场劫难。”
大舅又叹了一口气,“都是命啊。也许是她命中带贵,注定无法留在你家中。”
沈江骊看不清父亲的神色,只听大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