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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苦命人秋蝶

阿贵的胸口有点憋闷。

一天下午,他跟秋蝶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山田里看看早稻苗的长势,顺便犁一下那块自留地,说完便带好农具匆匆出了家门。

他到田头把农具往田埂上一扔,蹲着抽了根烟就折返回来。他轻声地进了院墙,用手指背推了推平房的大门,纹丝没动,又使劲一推,松木做的堂门生硬冰冷。阿贵有点哆嗦着掏出钥匙,门竟然被反锁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抡起拳头刚想砸门,手在半空中就停住了。他像做贼似的爬过一截矮墙,来到东边主房的墙根下,阿贵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肋骨,好像要蹦出来爆炸一样。

屏着气隔窗细听,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人声音:“他,到哪去了?”阿贵听到这声音,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一阵眩晕,摇摇晃晃地扶住了墙。果然是这只老狗!阿贵捏紧了拳头。接着听见秋蝶叹了口气说:“他去耕地了。叔,你之前答应的,给我在社办厂里找份活,到底怎么样了?

“不要心急嘛,”老狗哄道,“这铁饭碗哪有这么容易捧到的?我已经和乡里的老刘打过招呼了,马上就会有回信了。”“这都大半年了,你不会骗我吧?”“你还信不过叔的为人吗?等你的饭碗有了着落,我到时再给你弄点好处......”“啥好处啊,难道把阿贵的工作也安排了?”秋蝶有点迫不及待了。“你呀怎么掉进饭坑里了?!”,里面的人顿了顿,“这话你要替叔保密,县里对各村搞大开发已经在开始了,征用大片林地的补偿政策也马上要下来。这福生家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听测量组的人说,他竟被征到了10几亩林地......”“叔,我家有被征用到吗?”“你家暂时还没听说,不过你放心,叔到时想想办法……”老狗淫笑着,手脚便不老实起来。不一会儿便传来悉悉索索脱衣裤的声响,紧接着便是男人粗壮的低喘声和似猪嚼食一样的吮咂声。女人似是无奈又似迎合的娇喘让窗外的男人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身淡绿色的劳动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七窍冒着烟,狂奔到院墙边操起一把柴刀,再蹦到堂门前抬脚刚想踹,腿弯处定在了90度的位置。他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麻子阿权和他的四个兄弟凶悍的面孔和老父亲一脸的伤痕……

下午,阿贵无精打采地回了家。女人正想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抬手给了她两记耳光,秋蝶在惊诧的同时,看到男人双眼里射溅出来的怒火,似乎瞬间明白过来,蹲在墙角捂着脸颊小声啜泣起来。

阿贵和秋蝶是在县里打工时经人介绍认识的。他虽然不善言辞,但长相敦厚,干起活来也很是卖力,深得工头喜欢。工头的老婆林嫂见这小伙子诚实可靠,就把同村的姑娘秋蝶介绍给了阿贵。

秋蝶也是个苦命的人。秋蝶父母看着家里见底的粮缸和三个孩子,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爬进了邻乡粮站的围墙……第二天一早,秋蝶父母被反剪着双手、微蜷的身影出现在了公社社员大会上。本来按偷盗集体财物来处理,秋蝶父母的行为是要被追究法律责任的,公社领导考虑到其家庭实际情况,而这夫妇俩平时口碑还不错且是初犯,就在大队的担保下开了这个警示大会。在写下保证书的第三天,这对勤恳的农民竟然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邻居们看着这三个满脸泪痕,孤苦无依的孩子,也纷纷摇头叹息:“偷东西虽然可耻,但也不能想不开啊?现在孩子要更苦喽。”

那个冬天,秋蝶还未成年。这段童年的阴影像一张撕不掉的狗皮膏药,黏糊糊,臭烘烘,贴着秋蝶长到十六岁。失去了双亲的庇护,她就像是一只惊恐的雏鸟,一身绒羽在漫长的日子里干冷无光。兄妹三人在亲戚们的周济下,磕磕绊绊终于有了自理能力。秋蝶在青春期相貌的蜕变,犹如一记惊雷后,花骨朵突然爆裂般的神奇。她凭着俏丽的面容和勤快劲儿,很快在一群女孩子里脱颖而出,在县里的招待所当了一名服务员。

漂亮女人的存在,就如同万千碧绿深处的一抹红色,终难以掩盖。三个月后,一个世家子弟看上了秋蝶的相貌,使着性子,逼着父母迎娶了她,她就这样懵懂着做了妇人。才一年的时光,男人的蛮横暴力和家庭条件的差距,让她还未领会“婚姻”为何物时,就匆匆结束了这段感情。

童年的贫苦生活再加上首段婚姻上的不顺,让失去父母的秋蝶就像一叶浮萍。随着逐渐成熟,她渴望着有一个结实可靠的肩膀可以依偎。自和阿贵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也觉得这小伙踏实会疼人,于是俩人恭请林嫂为媒,订下了这门亲事。就在公社里办好结婚登记才过了半年,阿贵在工地里扛预制件时不慎滑了一跤,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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