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虽然不明个中真意缘何,但无需以少敌多,行绝然不可力敌之事,便值得他舍身冒险去交涉一回了。忍住脑海里续续的抽痛,张伟轻轻推开阖上的门板,款款迈过门槛走入其中。
生人最为打眼,何况敢这般意态悠闲,张伟自一步入里间,便遭众人厉色环伺,落座于主位的闫老大更是笑得狰狞,嘴里凶狠地叙说着恐吓的言语:“终于来了,再迟些只怕要给这俩毛孩子收尸了。”
形貌难占上风,气势也相对葳蕤,于樽俎内欲得先机,无外辞令也,张伟遂摇了摇头,以针尖讦麦芒道:“管事断然不会如此,取二稚子性命易事尔,不若掌中观纹,损己身得失则殊为不智,不下明珠弹雀。”
“兀的文绉绉的,是镇上识得我的文生?那你不妨说说看,大爷我缘何不会痛下杀手?”张伟轻笑一声,答道:“处材与不材之间,无所可用也,又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是,何不宁信其有,毋信其无?”这番寡情的言辞俨然正印闫老大性灵,他笑得前仰后合,道:“不错不错,每日几两米面我闫某人还是担待得起的,要诚心想钓上大鱼来,又怎能去学太公不是?”旋即一敛笑意,单刀直入:“既是明眼人,闫某也不与你掰扯些弯弯绕绕,只消告愬窃去的金银何在,闫某自不留两个娃娃做客,还赠些盘缠与你三人,如何?”
不枉张伟刻意拿腔作调,以辞令先声夺人,渐取其势,终是换得颉颃(xié háng)之机,但对方甫一发问,张伟不免立时头大如斗,若非那大户吐露,他压根就不知庄园有泉货存在,遑论窃夺?但对方要他作答,他只得在心头盘算一番,答道:“管事此言差矣…”
“哦?”无论矢口否认,还是欲壑难填都招致闫老大冷眼如电,一旁的老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端的婆婆妈妈的,老大,这家伙说话根本不尽不实的,不修理一遭,怕是不知天王老子是谁。”闫老大既未首肯,亦未拒绝,放任着老七一步一步朝张伟迫近。
意在攻心尽取其势吗,张伟心头雪亮,由得对方步态赳赳,虎视眈眈,兀自岿然不动峨峨若孤松之独立。就在其离张伟只余三步,伸手便能触及时,那厢闫老大终于放话,训斥手下道:“老七,唐突贵客像什么样子,退下!”
对方先退一步下,张伟也娓娓道出后续:“小生再有意,仓卒也不能掩去残垣,另起高墙不是。”闫老大一副若有所思,随即厉声问道:“既言非尔,那你午间掠去的又是甚什物?我留你三人性命又有何意义?!”
只消以最朴素的辩证法去参验一遭,答案既可水落石出,又何必刻意归咎于自己?其真意究竟为何,是欲指黑为白,借自己三人性命,作为交代?还是另藏机心,慑服后为其所用?
亦或者,是他监守自盗,特意寻一替罪羔羊来安定众心?
但无论是何,张伟都需洗清嫌疑,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方能赎回两个孩子。“破获此道,并非难事尔,只消一匠…”话方出口,张伟霍然觉得不妥,那妇人待他不薄,他又何忍伊人再如桃梗浮萍流离失所,受豺狼觊觎。遂改言道:“只需军中匠作勘探丈量一番,登时便水落石出,不是吗?”
“或谴两人以寸步为距,自里朝外,逐步向内墙而行,如里外长度不符,则证明内墙后另有夹层。”旋即又是轻声一笑,自若答道:“管事信也好,不信也罢,对小生而言,暂且只欲安身落户,金银于我如朽物拂云,得失皆不损一毫。”
顺着自己的话,他忽而萌生出一个相当有趣的猜想,即这位张伟尝在林下窥见密谋的闫管事早就知晓内墙后的财货不在,偏偏内部并非是一团和气,有人刻意将这秘密给抖露了出来,使得人人眼热心痒。被迫应对的闫管事只得承认秘密存在,又不能揭露真相,毕竟一旦公布出实情,他这个职位最高,又是替东家干着不发阴私勾当的肱骨最惹人生疑,一旦笼络的党羽离心,揣测其监守自盗,顷刻间就是风流云散,甚至墙倒众人推的下场。所以他一直拖延着秘密现世,直到有外人造访此地,届时无论是推诿于外人,还是由外人客观地解释,都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许是真应和了张伟的猜想,闫老大并未驳斥这种说法,只是深深看了眼他。一旁的老七却无法听信这无稽之谈,叫嚷着:“闫老大,你不会真信了这毛头小子的胡言乱语吧?!不如先揍他一顿,教他老实了再问也不迟。”想想也是,巴望着的金银财宝陡然成空,任谁也无法安定下来。闫老大倒是安之若素,宽慰道:“我信也好,不信也罢,你们几个都看到墙后没有财货不是?”
“再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