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应知我自未来来矣,非我靳固,实是此镯乃晚生得以回家之信物,还恕小子不能割爱。”
公孙龙却陡然一怔,后来人竟已这般了不得了吗,居然可违背日升月落,暑去寒来的自然规律,沿长河逆流而上?但他对那少年大傻子的绰号还真是没有取错,其俨然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将自己看作下流的盗贼劫匪。公孙龙不由青筋崩起,以清澈平和的目光看向张伟,问道:“在下莫非貌似子羽,天生一副强人商蠹的丑陋模样?”
想他也不知澹台灭明那家伙单凭一张脸,即可让女子失色,小儿止啼,公孙龙轻咳一声,又开解道:“小兄弟错会了,在下并无强取豪夺,或是强买强卖之意,实是你那手镯堂奥难言,其中又有一缕师传真意流转,对坐不远即可助老夫正本清源,遂有此不情之请。”张伟挠了挠鬓角,倏尔想起对面老丈夙昔无意识地亲昵姿态,连忙恭敬地盘腿对坐。原是自己所想有差吗,这链上骊珠无须摘除,即可似日月精华般温养他人?只是这般神妙造物竟脱胎于人手,不知是出于以身殉剑的干将莫邪,还是技艺高绝,唯逊墨家巨子的公输班?
“还恕晚生无礼,未及请教老丈名讳与师传名号。”被其接连叫着老丈,一再犯下公孙龙的忌讳,不由厉声训斥道:“在下才三十出头!莫唤我老丈,唤我前辈!”你要不要找潭清泉,端详一下自己面容,究竟什么异世程序员笑话?但想其为此方扞卫(hàn)与天外交战而受污染,以至黧皱为厉,青丝灰白参半,自己不由为适才排调感到一丝歉然,恭敬地道:“是,前辈。”
公孙龙嗯的一声,他先是捋了捋散乱的须,随后轻轻颔首道:“老夫贱名,复姓公孙,单名一个龙字,不足挂齿。至于我师,鲁国孔丘是也!”眼前后来者忽而诧然失神,足见老师之名纵万古亦流芳,公孙龙不由与有荣焉,捻须故作自若问道:“小兄弟也听过家师尊名与我之贱姓?”
岂止听过,适才他还在龟鼋骨殖铸就的囹圄里检索着夫子的金玉良言,试图运用着他“别同异”的技巧去以言化符而忽悠姬书夜与申星海。不不不,忽而想起过往看过的夫子门下,当中确实有一人与名家公孙龙重名,他还惊疑过一阵,只是二人相隔春秋战国,夫子门徒又事迹不显,久而久之他就自然随光阴荏苒而忘怀。
但毕竟是在人前,当有的礼数还是要齐备,因此张伟附和着长笑道:“自是听过。”虽含带着些敷衍浮夸,眼下却当以外侮为重,公孙龙转而问道:“小兄弟考虑得如何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知小兄弟处境艰危,殊为不易,愿暂作护卫庇护周全,直至无恙。”仅需如前,卧榻边有人酣睡,即可换得夫子优遇,常有徒役扞卫。
然而张伟却不愿诓骗于他,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前辈,晚生虽是未来人,往返却有百日限期,不能常伴在此,助你温养。”公孙龙则挥了挥手,“此事无妨,有此物襄助一日足抵经年,余下由我自行恢复即可。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皋鱼之事为鉴,在下又岂会枉做恶人,使游子不得团栾归家?”旋即,又是一叹,“小兄弟,多虑了啊。”
张伟却摇了摇头,“晚辈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测前辈品性。实是往返之中别有机杼,不得不厚颜有请……”公孙龙素来快言快语,见张伟言辞温吞,立时出言打断道:“若不违道义,但说无妨。”张伟则又酝酿片刻,指向腕上的骊珠,“老丈应晓天外之物,强名为‘讫’,脚下山川,危在旦夕吧?”
公孙龙的目光顿时凌厉如电,朝他射来,又扫向左近成群密林。在确保无人藏身后,其方才斥责道:“此非凡俗当晓之事,曷轩敞于青天白日之下?”自知失言的张伟面上虽默然无言,心思却已活络起来,莫非‘讫’亦有着被念诵祈祷则可被感知赐予,如神话传说中的神祇一般的特性?
片晌过去,公孙龙方才沉声问道:“莫非后世,天外已流毒至俗世了吗?”流散至人间了吗,回顾起自身往昔,不知某些日益魔怔的地段国家算不算被浸染?反正姬书夜所在的世界定被影响无疑。
跳脱了须臾,张伟摇了摇头,重新指向手链解释道:“此物名为骊珠,系往来古今之肯綮机关,然归去犹需两项事宜达成圆满,不然晚辈便只能作长作异客羁留于此方天地。前辈此前借骊珠温养,不知可曾将精神投注其中,见阴翳当空,隔绝内外?”公孙龙默然颔首,张伟则继续道:“斯为所请第一项,荒楚难驾车,长夜难航船,烦请前辈为我刈去此中迷障,使骊珠得以勾连今昔。”
公孙龙尝试性地将手掌搭在骊珠之上,默存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