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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围城

深度影响下的张伟,此刻除苦闷忧怀外,再没有其他情绪郁结滋长的余地。况以本心而言,对于老者那通莫名指摘火气是有的,但怨憎尚不至于。而冷静下来自省,向一界贞干无端讨要秘辛,活脱脱走狗鹰爪之貌,也算咎由自取。

“能同老夫说说,你们何以沦落至此吗?”然欲从丹田提气开口,张伟才觉腹部若烈火烧灼。公孙龙亦想起这茬,忙在庙中一阵寻找,终于摸索到个储了水的破碗,立时将其赋予“符水”性质,送至张伟嘴边,聊作抚慰。有过清水滋润,勉强能缓住一丝痛楚,张伟以沙哑的声音讲道:“我来时,大抵卷入乱流漩涡,不晓此身所来之真意。惴惴不安时,是乡老抚徕,幼童相伴,方安稳度过最初几日。”

“然穷岫(xiu)朴陋,常年少盐,一村之命脉皆系于某青壮之手。可身在乱世,命数无根,为抵御宣国锋镝,知氏沿路北上沿路抓丁,那青壮亦在强征卷策中,自此山村便断了日用所需。”俟张伟稍作喘息时,公孙龙又喂他服下一口清水,适时问道:“这宣国又由谁人受封而来?”

“我亦是道听途说,宣国出狄人潞氏,如楚般自立,未受周室三封建国。而其国主与众将领约莫已受天外浸染改易,故所向披靡克秦灭燕,接连败晋之赵、知两卿。”明晰了宣人的由来与威胁后,公孙龙面色益发沉凝。其微微颔首,示意张伟继续讲述。

“我与另外一人受乡亲委托,下山采买什物途中与某乔装兵丁相遇,起先不察。至发觉另一人挪用乡亲钱财面目后,不齿而反目为脚夫赶路谋身时方有觉,除知氏抓丁外,赵氏亦要募集兵源。我虽备悉,转告少许旧识,却因途远而不得返山相告。又因心中觳觫(hu su),而畏缩山穴营窟,遂使山里乡亲男子皆赴疆场,妇老幼弱为兵丁之疾所趁。”公孙龙默然摇了摇头,固然他素厌恶不义之战,然抵御外侮,他还是更认同仲由师兄以身奉行的“见利思义,见危授命。”

“待穴居七日避过祸端,因独善保身之歉然而归山里时,泰半已病,仅余我两个弟子尚好。不想当夜,驻扎兵士唯恐疠疫发作,以火而焚烧村中。我虽欲相救,争奈羸弱不堪,置火场救灾反深陷其中。值急难时,竟是我徒石头临危襄助,至瘳愈下山时,我方晓其在山涧拾得一物,若卵石珠玽,蕴无上伟力。”

“世事有取则有还,我以无由不祥为说,教其莫要使用。怎料山下剧变,一干村霸鸠占鹊巢,石头与其弟意为我分忧觅食,反遭歹人囚系,又逢恶党分赃不均相斗,石头遂为佑一妇人不受侵害,而动用天外禁忌。”是了,适才凝至丹玄珠而至遗物之中,公孙龙才觉内中污染多而血肉少,以至消耗减少了许多,原是那孩提未造多少杀孽的缘故吗。

“石头为赤子,其心尚瑜,纵遭侵染而未失本真。然我委实无用又识人无术,为避兵祸途中,先是不防,以至其弟沦为叛徒腹中之餐,又是无能,束手无策空任石头为至亲复仇,而被宣人之将觉察,招致追杀,石头为我这没用师传安危着想,刻意与我背道而行。”沉默了片晌,张伟才道:“再之后,则当是老丈所见,石头为宣将追杀而油尽灯枯。”

公孙龙轻咳一声,宽慰道:“逝者已矣,况其至死若燕雀恋巢,落叶归根,足见对你依恋之深。世上力虽有强弱之分,然寄情之所却难以言表,你以己身慰稚子安心晏如,绝非如菲薄自嘲般无用,又何必轻贱自己?”

张伟却兀自缄默,既是本心自缚歉疚懊悔,亦是流讫深种画地为牢。公孙龙只得继续引导着他,问道:“那你后来呢,又发生了何事?”张伟咽下津液,以喑哑粗砺的嗓音继续道:“仰石头再造,我终来到九原山中,托树叶露水为接济,辗转至新绛中,随即则是与老丈相识之事。”

“这几日间,为求营生每日早出晚归,好不容易寻到份售卖小食清水的活计,怎想微薄之利也遭鹰犬觊觎,以围堵而迫一众摊主就范。彼时我受天外影响,情绪难掌,又见最初害我与石头者借谄媚上位,身在其中,遂含恨而出手。”

“不想此獠为报复,向上位泄露一事。此事有关未来且涉及晋国公卿,方初我当作故事叙说时只粗疏对调姓氏,以至晋室高位显爵者惊觉身份,将我抓捕。而囚系在囹圄中,我方知悉抓我之主谋,正是同我一般,自未来而来者。”

“只是他们用以归去之骊珠已被某人掠夺,故背地绸缪算计,将我控制起来,以隐秘喂养,试图在达成圆满归去之时,侵占我之骊珠。不过事有两面,借此我方知夫子所言的过去种种隐秘,以及自身大抵缘何而来。”

“夫子言古有十纪,第十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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