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丌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似乎没想到他真能敲开一户人家。而扶苏却快他一步，朝着李世朝的方向去了，蒙丌也立马跟了上去。

老妪的步伐很慢，李世朝走一步，老妪需要走上三步。而且，老妪走到一半，还得歇上一歇。

三人跟在老妪身后，老妪引着他们进了屋。这是一间极小的屋子，他们进来以后，发现除了他们三人站着的地方，旁边不是睡觉的炕，便是烧火的灶台。

这屋里跟外面比起来倒是好了不少，毕竟是个可以遮风挡雪的地方。

但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屋里缺连个火盆都没有，也确实暖和不到哪里去。

老妪引着他们到了炕边，好似是想让他们坐下。

炕上还有没叠好的被子，想来给他们开门前，老妪应该是窝在炕上。

这样还暖和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炕头实在是太小，根本坐不下三个人。

蒙丌和李世朝自然不是那没眼力见的人，他俩自然站到一旁。

“汝请。”

扶苏想要让老妪坐下，老妪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大母耳朵不好，听不到。”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灶台边传来，刚才吃蜜果子的小孩原来一直躲在灶台旁的水缸边。

他个子不高，一个水缸刚好把他遮的严严实实的。

小孩子从水缸后面走了出来，他拉着老妪坐到了炕上。

“坐坐坐。”

老妪将孩子抱到怀里，他照顾三人坐下。

蒙亓与李世朝不是没眼色的人，他们自觉站到了两边，为扶苏让开位置。

扶苏坐到了老妪的对面，他知道老妪耳朵不好后，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老人家，高寿啊？”

“喝水啊！对，你们是来讨水的。”

老妪将怀中的孩子放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走到了灶台旁，她并没有走向打开水缸，而是从灶台上拿起一个瓮罐。

小孩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见老人拿起了瓮罐，他便找出了三个空碗，让老人将瓮罐里的水倒出来。

老人慢慢倒水，从瓮罐中倒出的水夹杂着未化开的冰。老人倒了许久，才勉强给三碗水倒了个碗底。

难道，他们一直喝的都是冰水？

这样寒冷的天气，喝水便只能吃冰吗？

“小孩，你们怎么喝水的，直接吃冰吗？”李世朝没忍住，开口询问道。

小孩子抬头看了李世朝一眼，认出了是给他蜜果子的人。

“让太阳照，等冰化。不化的话，就吃冰喽。”小孩子回答道，对于这种事情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李世朝好似被放入了冰水之中，一瞬间整个人的思绪都凝固了。

如此看来，原身还算幸运。冬日里有碳火取暖，能够喝到热汤，吃得饱饭。

李世朝一直以为他过得日子就是最底层的乡间小民过得日子。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世道，竟然还有人冬天喝不上一口热汤……

“为何不烧火煮水？”蒙亓不太能理解，他们不冷吗，为什么要吃冰，这屋子也不算暖和啊！

李世朝看了蒙亓一眼，他忽然感到“何不食肉糜”的悲哀，烧火要有柴火，这个家里就一个年迈的老妪和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稚子，谁能去上山砍柴？

不能上山砍柴，便只能去捡柴火果真买柴火。

这是冬天捡柴火的人必然不少，老妪未必争得过。

至于买？

看看这间屋子吧，家徒四壁，他们拿什么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