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滞,病到膏肓,不日撒手人间。
失了父亲,周长宁才从母亲口中得知陆青风要娶别人做妻子了。
好比晴天霹雳,打得她晕头转向。这不可能,不可能!他亲口对她说,科考结束,就来提亲。
但梦总是要醒来的。她要去质问陆青风,为什么要骗她?可是她始终不敢踏出家门一步,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谁叫她只是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呢,谁叫他父亲不是知府大人呢?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难道自己与他好,只是单纯的喜欢?难道不是看上了他的容貌家世才学?
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自己不配。越是觉得自己不配,越是没有与他见面对质的勇气。
懦弱的人,总是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还美其名曰,善良体贴,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错都是自己的,陆青风简直不要太完美了。他玩弄她的感情,弃她于不顾,都是应该的。
就当与他的过往是一场大梦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这样的安慰相当于自欺欺人。
大梦醒来,她只觉生不如死。只想视死如归。
陆青风大婚那日,周长宁服下剧毒,抱石跳进了池塘。
这世间,情为何物?有人为之生死相许,有人视之如草如履。
知了在池塘里将她捞了起来。
将湿淋淋的她放在岸边,他小心地拨开头发,一张脸映入眼帘。
那张脸和他梦里千百回想念的是一模一样,美的叫人心碎。
他终于看到她的脸了!可是这张如花美颜,在他眼里渐渐如雨打的花朵般失去了颜色,她的体温正在他的手里一点一点消失。
他的心碎掉了。他不愿意看着她就这样死掉,纵然她从未正眼看过他。
他恨不能代她去死。
“看到她了,你可以回去了吧?”释空不知何时,立在他面前。
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磕头如捣蒜般哀求师父救她。
释空摇头,“痴子啊,痴子啊!”
“师父,用我毕身修为,换她一命吧!”他长跪不起,涕泪长流。
“你想清楚了?从此你就是一只普通的木鱼了。不后悔?”释空说。
“弟子不后悔!”他斩钉截铁。
释空叹口气。抬手按向他的眉心。
他的肉身一点一点消失,所有记忆也也跟着一起消散。
周长宁那花儿一般的脸渐渐恢复了颜色。
再见!唯愿你此生安宁,喜悦长在!
他忽然想起,他梦里要跟她说的那句话,只有三个字:“姑娘好!”
他张开口,欢喜而又清晰地对她说:“姑娘好!”
他千转百回的心意,居然只有三个字:“姑娘好!”
“姑娘好!”这三个字,多么美,如春水梨花初相逢,带着羞怯、心动和爱慕。是最真的表达,最纯的情意,不带杂质,不染尘埃,纤毫可见。
周长宁醒过来了。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她的桌上不知哪里来的一只木鱼,刻着“知了”二字。
她拿起来,左看右看,是上好木头所做,雕工很好,油光可鉴,她整日里拿在手心里把玩。
她时常对着木鱼说:“我好象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能提醒我吗?”
你看,他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他的夙愿,日日与她相对。相对无言,却胜过万语千言。
她变了,变得安静,喜欢种花,喜欢到寺院里进香。
一日她上山进香,路遇释空。
释空看了看她手里的木鱼,问:“女施主,你这只木鱼与我很是有眼缘。可否借我一看?”
周长宁不假思索地把木鱼交给了释空,说:“大师,我也不知道这只木鱼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到了我的手里。看这木鱼,该不是凡物。不如赠予大师,也算是物归其所了。”
他和她,终于还是分开了。
他又回到师父身边,在佛前听佛。
辗转又是几百年过去,他化身为人,能够开口讲话。
杨之换从大梦里醒来。
“师父,我本一愚木,若非遇到师父,哪有今世这肉身